太兴九年的这个春天,寒冷得让人难以置信。

    已经是三月份了,可天空阴沉,厚厚的云层像是一块沉重的铅板,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春天的风,原本应该是温柔的,可是现在依旧是寒风凛冽,刺骨入髓,仿佛连流动的血都可以冻结了。草木凋零,之前绿意盎然的春天消失不见,只剩下此刻的一片凋敝状态,毫无生机。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匆匆赶路的旅人,也都裹紧了身上的衣袍,缩着脖子,抵挡着寒风的侵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仿佛这寒冷的天气也映衬着他们内心的凄凉。

    远处的田野上,农夫努力的拿着锄头和硬结的土地对抗,眼中满是绝望和迷茫。他们多少意识到,这场倒春寒不仅会摧毁了他们的收成,更可能让他们的生活陷入绝境。

    天空中,偶尔有几只孤鸟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世间的苦难与无奈。

    春耕被严重的拖延了。

    冀州豫州之地,原本是华夏最为适合耕作的土地,也是耕田数量最多,相对最为集中的区域,在这一片土地上,因为农业的繁荣,也孕育了大量的人口,一度是产生出整个大汉十之八九的农业价值。

    原本对于农夫来说,青黄不接的时间就已经是够难熬的了,现在又加上了大自然的恶意,这对于平常时日就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夫家庭来说,无异于就是未来的忍饥挨饿,亦或是……

    家破人亡。

    可是在面对如此威胁的时候,农夫依旧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在干活。

    农夫在面对自己的灾难,恐怖的未来的措施,就是干活。

    非常,非常,非常多的活。

    汉代的农活的艰难,是超出后世人的想象能力的。

    在后世之中,经常有华中平原机械化收割,大规模种植的景象,让人心旷神怡,体会到国力的强盛,百姓的安康。可如果将其中的机械和铁器拿掉,百姓只剩下了简单的木质,或是少量的铁质工具,却依旧要耕作如此广阔的田亩的时候,就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令人感觉到舒适的事情了。

    在颍川之地,这一片原本是属于东汉帝王起家的土地上,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的民夫一家,疲惫不堪的坐……或是叫做瘫在田边的泥垄上,满头大汗,衣服湿透,双眼无神,半张嘴巴使劲喘气,手耙丢在一旁,双手双脚一个劲地抖动。

    三个人的手脚,都在相当有节奏地抖动。

    一个年老的,是父亲。

    两个年轻的,是兄弟。

    因为他们这么一整天,都是在重复着这个相当有节奏的动作。

    耙一下……再耙一下……然后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