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各屋支起灯笼,点了蜡烛,许珍珠还在夫人屋子里没走。

    “她十三就要出阁,你何必上赶着触那霉头,听说还送了东西去,连人带东西一并赶出去了?”

    许珍珠自顾自饮了口手边的茶,脸色如常,“我早想过她会如此。”

    “那你还去?”周氏皱了皱眉,许芸秀同珍珠向来也不对付,今个早上珍珠去闹了场,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要不是晚膳时,院里的婆子提起,三姑娘送东西到雅风阁被赶出来了,也不至于这个时辰又把她找来,偏生,她还不在意,周氏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打算耐心些说道:“左右她嫁出去了,与你没什么干系,我看了,那些物件还有现银,值了不少钱,你也不必这样,是她嫁妆里有你喜欢的物件?要是有,我挑出来给你就是,何苦你拿了东西去换?”

    许珍珠从前在许家横行霸道惯了,要是有喜欢的物件,必定是要抢来的,譬如那几只送去雅风阁的钗,说起来,里头当有一支是许芸秀的,周氏猜不到许珍珠是去道歉,只当她同从前一样,是看上了哪样东西,心里顾忌是许芸秀的嫁妆,面子上不好看,才拿了东西去换。

    许珍珠摇摇头,捧着茶杯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不关什么物件,只是看她要嫁的何家穷了点,想去接济”,说着她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从前与她争抢,也不太对。”

    周氏看许珍珠的表情,眉宇间有些愧疚的情绪,吃惊起来,以前,珍珠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免担心起来,问道:“可是你父亲责骂过你了?”

    “没有”,许珍珠知道自己这样的变化,周氏也受不了,寻了个好的由头,“不过是看她出嫁,日后就是何家的人了,以前养些猫儿狗儿的,丢了也难免伤心,她同我一起长大,虽然拌嘴多了些,好歹是姐妹。”

    周氏听她这番话,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珍珠真是长大了,会说这些话了。”

    许珍珠知道周氏当她说这话只当她是一阵情绪上涌,会关心人了,压根没在意,她同许芸秀会怎么样,她松了茶杯,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劳烦母亲明日将那些东西归置到二姐的嫁妆中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氏满脸都是欣慰,难得,自己养的娇小姐会关照人了,次日,没有克扣半分那些东西,悉数放入了许芸秀的嫁妆。

    眼的姑娘,不得到前院观礼,直等许芸秀要出了许府大门坐上花轿才站在侧门偷看。

    四人抬的花轿就在门口,上头没缀什么,简单了些,不掩喜庆,她那姐夫翻身上了高头大马,一瞧就是儒生,眉目之间和煦一眼便看出来了,接着,新妇由喜婆搀着走出来,在嫁衣上,周氏也没有苛待许芸秀,料子,还有上头的金线都是用的好的,一出来,许家人的体面就都出来了。

    许珍珠偏着头看了又看,直到许芸秀掀了帘子坐进轿子瞧不见了,才准备悄悄回去。

    一转头,就看见她似笑非笑的大哥。

    “刚就看见你了,怎么躲在这儿?”

    刚刚应该指的是他跟着许芸秀从许家大门出来,许珍珠偏头看时,只是不想来的如此快,许珍珠正欲回去,他就过来了。

    “大哥。”许珍珠朝他福了福身,“二姐姐出嫁,我总是想要看看的。”

    许卓笑笑,“走吧,父亲母亲去招呼客人,我送你回去。”

    许珍珠应下随着许卓一路走。

    许卓是许家的嫡子,同许珍珠是一母所生,如今正在景州的一家私塾读书,前年就是举人了,就等今年春闱,能中个进士,也是因为这个,许卓还尚未娶妻,想着日后取个官家小姐。

    “文宣前几日病了,明日应当回去私塾,明日一早,我让马车在府门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