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吵得热闹的众人,见女帝起身,顿时没了声音,杨鉴行不由勾了勾嘴角,道:“后日便是朕的大婚之日,各位爱卿也早早归家准备,随同朕一起前往泛魄山。哦,对了,记得带上给朕的贺礼”,说完,便施施然地走了,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众臣。

    众臣一脸茫然,……。

    “长姐,我瞧着这对耳环不错,碧莹剔透,正好衬着你的肤色。还有,这支簪子不错,九凤朝天,跟长姐的身份很是般配”,杨妍虽然满脸兴奋之色,嘴里说个不停,但眼底却暗藏了一丝不舍。

    虽然一直以来,长姐付出良多,如今觅得良人,即将大婚,可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杨鉴行转身看着自家小妹,不由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奶娃娃,现在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只是想起幼妹平日里的顽劣,女帝的头突然开始有些痛了……。

    已是入夜时分,枢密相府却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下人们手捧着各色珠宝首饰,各式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等物什穿梭不停。

    “爹,爹”,一脚刚跨进院子,苏禄章便迫不及待地大喊了起来,苏文重闻声,面色一沉,斥责道:“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没得叫你弟弟笑话”。

    苏禄章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几声,弟弟?不过是个洗脚丫头生的贱种而已,也配跟他这个正经嫡子相提并论。不过,他现在过来并非为了表达兄弟情深,并没有回嘴,反而问道:“爹,这么多好东西,您都打算送给皇上啊?这也太贵重了”,又小声地低咕道:“又不是您娶儿媳妇,用得着吗?还不是便宜了那个姓厉的小子?”。

    苏文重闻言,更是生气,又素知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但毕竟是自己最心爱女人生下的嫡子,唯一的嫡子,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皇上难道不知道苏家的情况吗?我苏家世代受天家皇恩,颇有家底,难道要送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成?况且,这次厉家下的聘礼就有足足二百六十担,还大手笔地用月皓锦铺了十里华路,咱们若是不送得隆重些,岂非怠慢了皇上?”。

    苏傅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家祖坟葬得出了问题,真是可惜,苏文重这只老狐狸,居然教出了如此蠢笨的猪?

    苏禄章满脸不情愿地离开后,苏文重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盐引的事情,皇上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于我苏家而言,多有不利。这些时日,你在朝堂之上,锋芒毕露,爹爹也在暗中观察,是敌是友,心中大体有数了。待大婚之后,你便开始着手准备吧”。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傅云,后者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一派云淡风轻,淡云流水的模样。良久之后,苏文重方才开口说道:“阿云,爹知道,早些年的确亏欠了你们母子,但爹爹一定会尽力弥补。如今正是苏家的紧要关头,成,便一飞冲天,直达九霄,若是败了……”,他眯了眯眼,道“那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苏家就完了”。

    “儿子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苏傅云拱手为礼道,苏文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一笑。

    沈月明拿着手中的礼单随意地扫了几眼,便扔回给王崇礼,道:“王大人乃礼部尚书,知礼懂法,自然是万分妥当的,这贺仪的事儿,您就瞧着办吧”,王崇礼连声称是,脚下不停地出去忙活去了。

    “阿简”,沈月明吊儿郎当得斜靠在椅子上,啃了几口苹果,果然是香脆多汁,酸甜可口,道:“明日便要启程去泛魄山了,如果青繁缕真的是在皇宫,咱们不妨做一回梁上君子,如何?”,她笑得眯起了眼,弯弯的,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萧简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看她,道:“女帝明日大婚,你我且去看看,不急在这一时”。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之色。

    沈月明何等精明,顿时觉得有些不妥,言道:“阿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从上次萧简告知,青繁缕就藏在皇宫之中,她便知道了萧简的能耐远在她之上,况且他的性子素来最是稳妥,能够让他露出这般凝重表情的,绝非小事。

    “阿月,你可曾听说过雪衣门?”,萧简慎重地问道。

    沈月明的生母衣如雪便是雪衣门中人,她自然是知道的。这原本亦是极为隐秘之事,可面对萧简那双灿若星海的眸子,沈月明突然之间不想隐瞒下去,便说道:“我娘亲便是雪衣门中人”。

    虽说萧简早已从太皇太后那里获悉了这个消息,但毕竟知道的人极少,如今忽见沈月明坦诚相对,心中微微一跳,银色的月光,照得满室霜华,隐约在她的脸上镀了一层朦胧之色,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他的眸色逐渐转浓……。

    沈月明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面色微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阿简,你怎会突然提到雪衣门?”。

    萧简闻言,轻轻一笑,道:“数月前,曾有一位自称是你母亲的暗卫来找过我,那妇人自称姓张,名瑾娘。当年前先帝爷册封宣仁太子之子为新君的遗诏,便是她给我的”,沈月明问道:“就是在承嗣塔前,太皇太后宣读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