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那心映草的事情,咱们还要不要……?”,邕节小心翼翼地问道,班示文冷哼两声,答道:“自然是要继续追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冒点风险也是值当的。若是本座的噬血咒大成,还用受他的挟制吗?”。

    客栈中,房间油灯如豆,隐有寒凉,李三泰将今日的情形说完,面露愧色地说道:“只是委屈督主大人了,平白担了欺凌妇孺的名声”,任凤池淡淡地说道:“无妨,本督主从不在乎生前死后的名声”。

    沈月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三人成虎,有些事情,眼见方能为实。耳边又传来李三泰略带焦急的声音,“班示文老奸巨猾,城府极深,他真的会派人前来查探吗?”。

    点点头,沈月明说道:“班示文对心映草觊觎已久,但凡有一丝希望,他绝对不会放过的。李夫人和令孙女的尸首已处理妥当,断不会让人看出破绽,你且放宽心,这个仇,一定能报”。

    李三泰走后,她说道:“班示文心魔已深,再无回转,这次机会如此难得,定能诱他上钩,如今咱们只需,再借一路东风”,任凤池默然不语,心中一叹,此来南荣原是为了陛下,如今竟卷入南荣的朝政纷争之中,实非他所愿。

    一池碧水,三两绿叶,深紫和浅粉两色花点缀其中,紫微宫中,南砣伽一袭白衣盘坐席地,身后的垂目观音像妙法庄严,嘴角处隐有一丝对苍生的怜悯,更衬得他面若皓月,身有几许禅机。

    南砣伽微笑地看着两人,言道:“贵客到访,寒舍生辉”,沈任二人也不讲究,打了招呼,便也就地屈膝而坐。

    “大祭司倒是悠闲自在,稳坐如钟,听闻你座下的司奉昨日被人打伤?”,沈月明微笑道。

    南砣伽面色沉寂如水,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上满杯,茶汤清亮,气味怡人,轻声说道:“不过是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冷哼一声,任凤池言道:“恐怕不是小事吧?贵教之间的矛盾纷争都已激烈到了这个程度,大祭司似乎有失察之过啊”。

    “听闻老祭司去世后,你与长老会的关系愈发僵持不下,论辈分,你是小辈;论资历,你最浅;论能力,请恕我等眼拙”,沈月明一针见血地说道,“连贴身侍奉你的人,如今都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真不知大祭司这张脸面,该往哪儿搁呢?”。

    南砣伽笑而不答,反问道:“本祭司听说贵国的皇帝,近日龙体欠安,已有数日未曾临朝,朝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毅王燕靖。这也难怪,幽冥碧乃天下奇毒,若是没有龙蔓葵和青繁缕,怕是神仙也难救”。

    沈月明闻言,脸色微变,眼里寒光乍现,燕同律身中剧毒之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况且还知道龙蔓葵和青繁缕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她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轻轻叹了口气,南砣伽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说道:“沈侯看过自会明白,我并无恶意”。沈月明狐疑地打开信封,字迹娟秀纤细,显然出自女子之手,信中详细地交代了幽冥碧的由来,以及克制之法,末了,还叮嘱南砣伽全力协助沈月明等人,查找龙蔓葵的下落,落款竟是一朵梅花,“我俗家本姓柳,梅太妃是我的姑母”。

    沈月明闻言,惊得差点跳起来,彼时她尚未得知沈岚的身世,也不知后面竟会牵扯出许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只觉得眼下太过于巧合。

    梅太妃是燕靖的生母,若不是她出手,燕同律早已驾鹤西归,沈月明自是不疑,“姑母本是医女出身,精通药理毒学,本祭司自幼体弱多病,受她照拂颇多。如今姑母有命,自当尽力”,顿了一顿,他目光灼灼地说道:“这下,两位该放心了吧”。

    梅太妃的字迹和印鉴沈月明是认得的,之前为了应对燕同律所中的幽冥碧,她写了好几张药方,都经了沈月明的手。任凤池用手轻捻信纸,大显皇室的用纸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太妃所用的纸乃宣文所产的浅水碧,此信确定出自梅太妃之手无疑。

    沈月明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只觉眼前之人似乎有些面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清雅俊秀,果真与梅太妃有几分相似,比起威武健壮的燕靖,南砣伽的长相却精致许多。

    见他们没有说话,南砣伽便知对方多半是信了,又说道:“既然大家已有结盟之意,有一事还需说与二位知晓。离九渊所中的劫皇蛊,其实并非本祭司下的手,不过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南砣伽素来温和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怒意,“三年前,老祭司突然身亡,临终前告诉我,他发现天巫教内有一个神秘人物,其权力凌驾于长老会之上,连班示文都听命于他。此人心狠手辣,手段阴毒,手中人命无数。老祭司本想出手将其铲除,却不料反遭其毒手。不过他孤注一掷,奋力一搏,以生命为代价,将劫皇蛊种入此人体内”。

    此言一出,沈任二人神色皆动,“不过本侯却听说,劫皇蛊乃大祭司亲手种下的,这又是什么缘故?”,沈月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