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收工,到大食堂吃过饭,社员回家歇息。

    三寡妇回家,从柜底找出一匹白布,抱在怀里,着急巴拉往六豁牙家走。

    刚进院里,三寡妇就扯着哭丧的腔调,呼天抢地,高一声,低一声,哭喊起来,“我的好妹子呀!你怎么走得这样急呀?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呀?多好的一个人,你就这么着急把她收走啦......”

    六豁牙两口子刚在大食堂吃过饭,回到家里,正要躺到炕上歇息。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哭丧,吓了一跳。

    六豁牙媳妇从屋子里跑出,刚开门,差点和三寡妇撞了个满怀。

    三寡妇看见六豁牙媳妇,故意装着惊讶,倒退了一步,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三寡妇!你这是要干什么?”六豁牙媳妇怒瞪着两眼,呵斥道。

    那六豁牙媳妇长得五大三粗,和六豁牙成亲后,一直是驯夫的好手。平日对男人,要打就打,想骂就骂,一点都不顾忌。

    六豁牙在家里,常年要赔着笑脸,才能勉强免去一些打骂。

    在外面,六豁牙媳妇也是粗声大气,不怵村里的爷儿们。

    三寡妇惊瞪着眼睛,看了六豁牙老婆一会儿,咂巴了几下嘴,又故意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觉出痛,才装出不明就里的样子,故意问道,“兄弟媳妇,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呀?”

    见三寡妇这样问,六豁牙老婆气不打一处来,也瞪着斗鸡眼,狠声问道,“我倒想问问,你这闹的是哪一出?”

    “哎哟哟唉,老六家的,你看看,是这么回事呀!今儿个一大早,倷家老六就找俺家的,说要往俺家的要白布。

    “我一听这事,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倷家一准儿是出了事。不的,平白无故,要白布干什么呀?我寻思着,咱姐妹平日轧乎得挺好,你出了事,我哪能不管?

    “正好俺家那死鬼走的时候,我割的白布还没用了,这不,我就把白布拿来啦。

    “谁知刚才看你好好的,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呢,你说这作不作?”

    六豁牙老婆听了这话,转头问六豁牙,“你这丧门星,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没事,你往人家要白布干什么?”

    六豁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三寡妇,一准是摸清了他在队委会上,推举李肇风当白旗的事。只是这会儿他有嘴说不清,听老婆训斥他,只好嘟囔道,“不是白布,是白旗......”

    不等六豁牙把话说明白,三寡妇抢着打断六豁牙,望着六豁牙老婆说,“听见了吧?大妹子,是倷家的要白布吧?”

    六豁牙正要解释,那娘儿们哪里还容他张嘴?抡起胳膊,一个大耳掴搧了过去,打得六豁牙耳眼里嗡嗡直响。

    那娘儿们跟着哈腰操起烧火棍,不管好歹,朝六豁牙头上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