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已经离开,堂中无人再出声,片刻后,温瀛沉默起身,走出了学堂。
皇帝口谕已下,当日温瀛被礼部从功名薄上除名,国子监里也再无他的容生之地。
温瀛回去屋中收拾包袱,潘佑安又跟了过来冷嘲热讽,脸上的得意完全不加掩饰。
温瀛没再看他一眼,始终低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情绪。
另两位同舍欲言又止、面露愧疚,到底什么都没说。
晌午时他们也回了寝房,都看得清清楚楚,温瀛压根没拿出过那个扳指,更衣后只拿了两本书就走了,他是被人诬陷的。
但在皇帝、太子面前,他们怯弱地选择了明哲保身,没有为温瀛解释过哪怕半句。
林司业特地等在外头,温瀛走到他跟前,将昔日他赠送给自己的书递还回去。
林司业没有接:“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温瀛的目光平静,哑声道:“去投军。”
林司业一愣,全然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想好了另一条出路,犹豫劝他:“……当真要去投军?陛下只说革除功名,并未提你不能再考,你年岁还小,哪怕重头考过,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而已,又何必如此?”
“我不想再考了。”
温瀛没多解释,也不想解释。
到了这一步,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出人头地,也一定要出人头地,迟早有一日,他要掌握权势、位极人臣。
哪怕重新考、考中了,也得从微末小官做起,他不想耗上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他宁愿拿血、拿命去拼一份前程。
林司业一声长叹:“我早说过,毓王殿下他,迟早会害了你。”
温瀛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晦黯,很快又归于一潭死水,没再接话。
见他心意已决,林司业不再劝了,接了书,从怀中取出二百两银票,塞到温瀛手中:“拿着吧,就当是我借你的,日后你若当真能挣得一份更好的前程,再加倍还我就是。”
温瀛没有推拒,收了银票,最后与林司业深深一揖:“老师请多保重。”
林司业哽咽说不出话来,温瀛已站直身,肩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出了国子监。
从始至终,都未再回头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