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我拖累了她。”外婆语气有些沉重:“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开了一个很大的工厂,小伙子还带着我参观过,他父母想让他们结婚后移民澳大利亚,现摆着我去不了,没多久两个人就分开了,唉,把我孙女难受的……她不好当着我的面表现出什么,但好几次早上起床,我都看见她两眼红肿,肯定是夜里哭来着……”

      “那后来晓枫再也没遇到合适的人?”

      “后来又有一个大学老师,不知是怎么认识的,比晓枫大六岁,对晓枫很好,也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有住房也有车,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有家室,他当着我的面给晓枫跪下,说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办离婚。晓枫说,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天、三个小时也不等,她坚决不当第三者,于是就果断、倔强地分手了。”

      “唉,虽说她是我抚养长大的,但我老了后,真的成了她的拖累,也没办法,不死就得活着,万一我有什么闪失,她也会内疚一辈子,所以,我必须还要健康地活着,我活一天,就多陪她一天,虽说给她增加点负担,但她一天不出嫁,我也不放心,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啊……”

      荆涛被她们祖孙间割舍不掉的亲情所打动,血浓于水,在芮晓枫的眼里,有外婆在,她就是幸福的人,她骨子里绝不会认为外婆是她的“拖累”,外婆也不会做出让孙女悔恨终生的事。

      荆涛又问道:“晓枫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她出生不足百天就去世了。”

      “那晓枫的父亲呢?”这话一出口,荆涛就有些后悔,芮晓枫最讨厌别人探究她的隐私了。

      外婆说:“晓枫的身世我不会带进棺材里的,但我只对她未来的爱人说,你……现在还点不够格。”

      “我理解。”荆涛点点头:“是我不知深浅问多了,您老人家不要怪罪。”

      “嗯,我不怪,昨天晚上我不是也问了你许多私密事吗?和我相比,你好多了。”

      荆涛说:“我这些不属于私密,都是公开的。”

      听他这么说,外婆就自言自语地说:“那倒是,不过你问我的这些问题的确属于私密,而且是带给我们苦难的私密,每每想起,都会触及到我的灵魂,所以,这也是我不带晓枫回家的原因之一。”

      荆涛隐约感到这祖孙俩,一定经历了许多苦难,他实在想象不出,像芮晓枫和外婆这么好的人,居然也有着触及灵魂的苦难?

      既然是苦难,还是不要让老人家回忆痛苦了,于是,他岔开了话题:“外婆,我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咱们是先到我家还是先去陪您转?”

      外婆说:“你家在禾州什么位置?”

      “我家在禾州的北城,原来隶属于城关镇。”

      外婆就是一愣,说道:“我们的家也是城关镇,不过是在西城。”

      荆涛说:“是啊,原来东西南北区都隶属于城关镇,后来城市增容,城市面积扩大,就将城关镇分了四个区,再后来西城并入了开发区,统称西城开发区。您有多少年不回来了?”

      “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吗,自打晓枫上小学,我们就搬离了西城,六年级的时候就搬出了禾州,那时候还叫禾县。”

      “是的,我上大学那年,禾州才撤县建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