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鸿下了命令,沈泽帆却找了把椅子坐下,质问道:“她犯了什么罪?”

    “这个女人必须死!”

    “我要保她活下去,父亲,我们打个赌如何?给她一年时间,如果一年之内她能在商会有一席之地,就饶她一命。”沈泽帆随手翻看着一沓相片,大多是何纯熙十五六岁十七八岁时期的。

    “你是蠢材吗?她在庆云街开铺子也就罢了,让她发展到进商会,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沈希鸿不禁怀疑自己的儿子对何纯熙是真的动了心思。

    “她在兴复宴救过我,也救过父亲您。她替我包扎伤口,收留我,这些恩情我不能不报。”

    沈泽帆这个人表面油盐不进,冷酷无情,实则极重感情恩义。

    沈希鸿对沈泽帆这点是又爱又恨,觉得沈泽帆是仗义君子,却又觉得他在大事上拎不清楚。

    “这女人如今什么盘算?你都知道?”

    沈泽帆见沈希鸿生了好奇之心,便也编出一段慷慨激昂的说辞:“她说如今只想兴复家业,实业救国。现在西南霍乱横行,北边水患泛滥,太多流民在昌潭两城。她想略尽绵力,打算参与陈牧业那些产业的拍卖,买回何家的百货公司。”

    “父亲,您知道吗?何家跟星都会徐夫人关系匪浅。如今都是徐夫人资助何纯熙开铺子,置产业的。这徐夫人在昌城扎根多年,就算不能跟顾元征平分秋色,但也不容小觑。”

    顾元征如今势强,沈希鸿渐生忌惮之心。要是有股新势力投诚,沈希鸿自然不必忧虑顾元征将来以功造次。

    “两个女人而已,能成什么气候?我跟你赌一赌就是。”

    沈希鸿再次提醒:“对这女人你不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从前可嫁了人,算起来,她夫君还是你害死的吧。”

    “父亲过虑了,我这辈子,早就绝了军阀之家不该存的心思。从您把冯家赶出泺邑之后,我就只是沈少帅。”

    从沈希鸿书房出来,沈泽帆回房需要穿过厢房的长廊,过正厅。

    较北方的干冷,昌城的冬天有些阴湿,寒风夹着细雨,吹在沈泽帆的脸上。

    他肩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立在庭前看路灯旁一株枯黄的竹子旁边冒了一颗冬笋。

    “这时候冒出来,也长不成竹子。”沈泽帆抬脚朝那棵笋踩了下去,稚嫩的笋尖在皮靴的蹂躏下成了一滩烂泥。

    一早上银翠接到了督军府打来的电话,忙把睡梦中的何纯熙摇醒。

    “小姐!这电话就在你旁边,都响了十分钟了,你倒是睡得安稳。沈少帅找你,快接电话。”

    冰凉的电话被塞进何纯熙的被窝里,何纯熙本能缩了一下,用睡衣袖子包住冰凉的话筒,拿起了电话。

    “你跟樊琦琦怎么回事?她在我父亲调查清楚之前,向我父亲暴露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