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提没有继续说下去,宁毅倒是笑起来:“像我说的,有些事情取决于概念,有些事情是取决于程度。事情若不成,找人逼着你合作,又或者像董庞儿那样,派一个高手过来挑战你,都还算是不错的思路。不过……随便她吧,想做什么,不用管她……我跟她之间,没有非杀她不可的仇怨,当年在杭州,她就替她家里管生意,有能力,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幼稚的。到如今能做到这个程度,想必这一路以来,过得也不容易。”

    宁毅叹了口气,随后回忆起过往的事,又笑道:“其实,当年她在杭州招待我和檀儿过去玩,还是很热情的。只是后来适逢战乱,她家里那些人,脑子有问题……因缘际会罢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倒也不用见一个杀一个。”

    “你杀了她父兄,如今却这样说。”红提偏头看他,“也不知她听了心情会怎样。”

    “当时我能怎样?如今她又能怎样?既然是解不开的结,就用不着多想。”

    这样说着话,宁毅笑着,朝红提那边靠了过去。林野之中没有其他人,两人的唇触在了一起,然后脸色微烫的红提也抱住了宁毅,将额头埋在他的颈项间。她是山里女子,既然已经许了宁毅,其实也没有那么扭捏。牵手、拥抱、亲吻,她懂的不多,却是发自内心里欣悦于与爱人在一块的感觉的,至于宁毅要对她做些什么,她都只是高兴和满足罢了。

    在林地里说些琐碎事情,随后又走到林地边缘,坐在一边看看下面的景象。红提在山里过惯了,找到一窝兔子——她跑到有乱石堆积的杂草里,从里面拖出一只肥大的母兔子来,身上便也沾了泥土和草茎,看起来没有了武功高手那样的形象,只是在夕阳下揪着兔子耳朵举给宁毅看的样子,令宁毅觉得格外温暖。

    乱石堆里还有几只小兔子,红提是不抓的,只是抱着那只大兔子在林地边与宁毅坐了一会儿,起身要走时,她想了想,将手中的大兔子也放掉了。

    “你不要再被抓到了。”她蹲在那儿,这样说着,笑容淡淡的。

    宁毅便在旁边看着。

    两人一块回去山寨,与梁秉夫一道吃过了晚饭。夜里宁毅是跟他们住一个院子的,他住客房,红提的住处则跟他隔了两间房子。晚上院子里亮起灯光,宁毅找人过来议事,红提与院子里住着的几位姐妹、婶婶处理着各种琐事,偶尔会在檐下走过。

    这次带来的秦姓铁匠头领离开之后,红提过来敲门,却是端了热水和脸帕来。她对外严厉,私生活上却并不贪图享受,除了必要的、帮手寨务的侍女,绝大部分生活上的事情,她都是自己动手的。有时候有空了,还会帮着院子里的女子一道择菜、下厨。这时候为宁毅端来洗脸水也是非常自然,当然,整个山寨里受过这种待遇的,除宁毅外,估计也只有梁秉夫了。

    馨黄的灯火中,两人如同普通的山中小儿女一般,坐在房间里,开心地聊了一会儿天……

    梁秉夫站在那边的屋檐下看了看,然后又进去了……

    黑暗的天幕下,那真是小小的、小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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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寨这位血菩萨看起来不想跟我们谈!”同样的夜晚,房间里,于玉麟如此说着。

    “她看起来跟谁都不想谈。”不远处的桌边,楼舒婉托着下巴,目光不知道正在望向哪里,只是表情看起来还是轻松的,话语就也显得悠闲,“不过我看得出来,我说的话,她其实是有些动心的。”

    “楼姑娘你觉得,她是想待价而沽吗?”拿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口,于玉麟问道。

    “有可能而已,但又不太像。”楼舒婉说道,“待价而沽是对的,但她已经把我们晾了这么久,按理说,今天愿意见我们,就该有个主意了,现在看起来,这位血菩萨其实很强势,她跟谁都不愿意合作,不愿意攀附,就想像以前一样做生意而已……表面上看不出来啊……”

    楼舒婉低喃一句,又道:“于将军、三太子,你们说,她真的是血菩萨吗。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怎么创出这种局面的啊。我今天见她,觉得她真厉害,可也真想不到……”

    “就是她。”于玉麟道,“楼姑娘你是女子,又不会武艺,感觉不出来。我与三太子,与邱先生都能隐约感觉到。只是她修为太高,已近返璞归真,又或是本身已不存杀心,所以楼姑娘你才看不出来。”

    “不存杀心也能杀人?”楼舒婉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