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雍坊,严府。

      严世蕃自从回家守制后,毅然成了一个肥宅,整天就呆在家里花天酒地。只是住着面积占几条街的相府,养着姿色上乘的美妾,亦让他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不过他虽然离开了工部左侍郎的位置,但对朝政还是很是关心,仍然在幕后默默地操纵着严党。除了收受着孝敬银外,还继续党同伐异。

      只是他的雄心壮志却遭到了一盆冷水,最重要的人事权已经不在严党的手里,当下郭朴正借着外察之机“血洗”严党。

      跟着朝中的京官相比,外官才是他严世蕃捞钱的最重要渠道。若是这一刀砍下去,不仅断了他花费多年才经营起来的关系网,而且还断了他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严世蕃急得如同热坑上的蚂蚁,面对着苏娘想出的新花样,亦是全然没有兴趣。一时之间,这些美人和美酒都变得索然无味,他更渴望那种无上的权势。

      待到傍晚时分,严世蕃终于在书房中见到了老爹,显得欣喜地打招呼道:“爹,你可回来了!”

      严世蕃在得知发生如此大的事件后,亦是派信使给老爹递条子,希望老爹今天能回来一趟。由于守制在家,他至今都不敢踏足内阁一步。

      “事情你都知道了?”

      严嵩在老奴严三的掺扶下,在书房中一张精致的竹椅坐下,声音显得很苍老地说道。

      书房弥漫着一股檀香,且这里点起了银丝炭,令到房间如同春日般暖和,而一名侍女则送来了严嵩喜欢的上等龙井。

      严世蕃并不需要严嵩这边的消息,其在通政司和西苑都有眼线,这时显得咬牙切齿地说道:“郭质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如此跟我们作对,他是活腻了吗?”

      虽然他早知晓郭朴跟他们家不对付,毕竟孰朴是夏言的门生,而郭朴当年在翰林院的时候,跟吴山都得到了夏言的照顾,但没想到孰朴竟然真敢拿他们严党进行开刀。

      严嵩接过茶盏,靠在一个软枕上,身体显得舒服了不少,这才徐徐地开口道:“这亦不算全然跟我们作对,郭朴要处置之人或老或贪或酷,都是有所依据的,算是在秉公办事!”

      “爹,你是不是真老糊涂了,这名单上有一半是咱们的人,这明摆着就是针对咱们!”严世蕃激动地瞪起那只独眼,又是危言耸听地说道:“接下来的京察,若还是由他郭质夫主持的话,那我们就真要被连根拔起了!”

      严党为何势大?

      正是在六年前,借着外察和京察的机会,对整个大明的官场清洗了一遍。特别是罢免了两京科道官三十八人,从而确立了他们严党的超然地位。

      只是若任由孰朴通过外察和京察进行清洗,那严党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而他严世蕃的财路和权势更是被一刀斩断了。

      正是如此,在郭朴露出獠牙的时候,他严世蕃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只希望如同当年惩治李默般,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郭质夫弄死。

      严嵩心里暗叹一声,但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爹还没有老糊涂,且不说这里大部分人确实应该免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任用的是什么人!难道你还没有看出,这事其实是皇上的意思吗?”

      去年的时候,原吏部尚书吴鹏突然被皇上勒令致仕,严嵩推举了小舅子欧阳必进接替吏部尚书这个要职,打算保住严党的绝对势力,守信这最重要的人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