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几只精神饱满的喜鹊,在枝头上欢快的跳来跳去,啾啾叽叽喳喳的鸣叫了大半晌,吵得辛羽耳朵疼,逼得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废寝忘食拜读了多日的医书,一脸不耐烦的起身,走到窗边暴力驱赶。

    “去去去,到别处叫去。”那几只喜鹊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辛羽对抗到底,一个个的叫得越发欢快了,“哎呦,跟小爷我来劲儿是吧?等着,小爷我这就去拿独家秘制的哑药,挨个喂给你们吃,我看你们还叫不叫得出来。”

    辛羽被几只恼人的喜鹊合起伙来气得快要炸了,怒气冲冲的转身欲走,却又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自祁季意外身故后,便一直常年紧闭,再不曾开启过的大门,“吱呀”作响嵌开了一道缝。

    逆着光,门缝中隐约可见,一道挺拔纤细的白衫身影。

    一如当初,每每祁季采药归来,必在门外扫扫尘,才肯推门进院。

    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明知痴心妄想,心中还是忍不住充满了殷殷期待。

    而幻想破灭,来得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原本的一条小缝,被人推着不断扩大,直至变成大敞四开。然后,辛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年久失修的门板和斜斜悬挂在门楣上的“祁府”匾额,就跟约定好了似的,一齐直直地俯冲向大地,与之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尘土飞扬的亲切“会晤”。

    连阻止这一切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

    再然后,辛羽就看到楚渊和荀珃这对难兄难弟,一个白纱遮目,一个吊着膀子,相互搀扶着,踏出尘烟,边走边低声交流着什么,步调一致的进了自己的小院,缓步朝自己走来。

    辛羽:“……?!”

    一心只读艰涩医书,两耳不闻窗外杂事的辛羽医师,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连日来昼夜苦读,劳累过度,以致头晕眼花,外加幻听了。

    季家村唯一的一块“祁府”的匾额,在风雨中顽强的挺立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说掉就掉了呢!

    还有就是楚渊那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固执家伙。前几日,还寒着一张脸,死活不肯和自己说眼盲的真正病因,消极对待医治,甚至只因在荀珃的问题上一言不合,就径直把自己轰出了王府,还扬言不会再踏足自己这里半步的楚渊,怎么可能几日不到就突然转了性,主动来找自己求和了呢?

    这一点儿也不现实啊!

    辛羽最后得出结论:“嗯,这个梦未免也太过于真实了吧。”

    楚渊: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荀珃:做梦?什么鬼啊?

    “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故人诚不欺我~”辛羽絮絮叨叨又坐回了原处,一头扎进书堆儿里,继续埋头苦读。

    沉迷医书的辛羽浑然不知,有人不但进了他的房间,还在他对面的矮榻上悠然落座。更可气的是,来人竟然直接还反客为主,扯过冬日里拿来温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红泥小火炉,燃上炭火,煮了一壶香茗,就着自带的几碟糕点、零嘴,优哉游哉地吃吃喝喝,默不作声的看自己的笑话。

    “哥,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还真让你给猜中了呢。”一连几日下来,对着楚渊花式狂飙彩虹屁,荀珃已然习以为常,再无心理负担,达到了张嘴就来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