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笑吟吟道:“自是来看看你,怎的?不欢迎?”

    她自然而然的走到顾瑾身旁坐下,看着她手中还未曾放下的绣棚,上面的莲瓣绣的精巧,线头更是平整细腻,手抚上去,一片细滑,想来日后穿在身上也不会擦疼了幼子娇嫩的皮肤。

    “你这女红手艺当真是一绝。”长公主赞叹着:“倒叫我想起你当初送我的那张桌屏了,要是早知道陛下对你起了歪心,我就该将东西昧下,何至于平白便宜了他去?”

    顾瑾也想起了摆放在勤政殿的桌屏,一同想起的,还有那日的荒唐事,虽也只荒唐了一回,但直到今日,仍旧印象深刻。每每去勤政殿时,她都对那张她曾躺过的御案不忍直视。

    想着想着,顾瑾耳尖就跟着发烫,怕被长公主看出异样来,连忙道:“皇姐喜欢,我就再为您绣个更精致的,皇姐喜欢什么图样?”

    “我可不敢劳动你。”

    长公主笑道:“女红最伤眼睛,宫中有这么多绣娘在呢,给小皇子做衣裳的事儿还是别亲力亲为了,多歇歇才好。”

    这其实不用长公主来提醒,但凡有皇帝在时,顾瑾都是没机会摸针线的,连那只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鸳鸯纹样的荷包都暂且压下不要了。顾瑾想要给孩子做个衣裳,都要趁着皇帝不在时偷偷摸摸的做,还要提前打点好宫里的耳报神,免得转头就在皇帝跟前露了底。

    顾瑾索性将针线绣棚给收了起来,让宫人们送了些瓜果茶点进来:“皇姐来前,可去寿康宫看望过母后了?”

    既是所有宫妃一起抄经祈福,顾瑾自然也不好例外,这几日都缩在玉清宫里养胎,反正后面的园子也够大,她常去转悠几圈,倒也不觉得闷,只是太后那边的情况没法亲眼瞧见,都是皇帝来回传的信。

    长公主抿了口茶道:“去过了,母后已经康健了,现在行走如常,没什么不好的。”

    “迟迟没说病愈,估摸着是想再清静几天呢。”

    顾瑾放下心来,就听长公主转而道:“倒是陛下,这些日子可真是太能折腾了,原本暂且留用的人被他处置了一批又一批,我这一时也补不上来,又临近年关的,事务繁杂,可是把我忙的脚不沾地了。”

    为着顾瑾的安全,皇帝一改之前的怀柔之策,但凡有异心的,都处理了个遍,但也真是苦了长公主了,皇帝掀起的风浪,却要她想法子来平,一番折腾下来,任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这不,进宫前虽细细涂了脂粉,但还是能窥见那眼底的青黑。

    顾瑾想想自己养尊处优的日子,再与长公主做个比较,都有些心虚,长公主这罪显然是替她受的。

    “皇姐莫怪,实在是前几日的事情惹怒了陛下,这才叫他失了些分寸,待陛下散朝后,我再好好劝一劝,绝不能再叫皇姐跟着受累了。”

    陈年的积弊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先威慑一番也就够了,再折腾下去,没准儿会适得其反,惹出更大的乱子。

    皇帝对这些会造成的后果并非不知,但再英明的人,都难免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长公主不确定皇帝能不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今日前来,其实多有让顾瑾帮着劝一劝皇帝的意思。思来想去,也只有顾瑾有这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