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管家一边侍奉陆大人更衣,一边回话。信是城外园子递过来的,送信的仆从跟他说了大致情况,信中所言也是这些内容。

    “怎么说?”许是嫌弃管家动作太慢,自己系起腰封。

    “娘子,是心病,脖子上的勒痕抹了药膏,几日就好。开了些安神的汤药送服,已歇下。”还是老样子,也没别的事,就是自个活不下去。

    “跟夫人说,一会让她不必等我,你去打点给夫人备副金贵头面。”头也不回的匆忙离开。

    管家看着老爷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今日夫人芳诞,说好一起用膳。不过,那位娘子的事向来是最令老爷挂念上心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顾家祭奠前后那娘子总要生出一次事。他爹就是陆家老管家,从小跟着爹学管理府中大小诸事,那时老爷还是少爷与那位娴秀的娘子青梅竹马,心生爱慕。以为就是未来的女主人了,谁能知晓陆家大姑娘怀了皇嗣,被封了贵妃。陆家平步青云,少爷得进士,被天家召见,封了官。陆家举家到西京长安,订亲世胄大家的夫人,舅老爷又身居要职。与那娘子本就没说亲,老妇人也看不上了,自然比不过如今夫人的家世。那娘子也是个有福的,没过多久竟然嫁与顾家嫡子,且婆媳和睦,儿女双全。这事以为就翻篇了,谁没个年少。

    可九年前,老爷狱中将这位顾夫人带走,对外称离世,一直安置在私宅,对她十分上心,世间精美稀罕的宝物皆送到城郊,难博欢颜。这顾夫人整日礼佛,青衫素颜一副看破红尘的道姑装扮,许是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即使顾夫人对老爷面露厌恶不予搭理,老爷依然紧张娘子。世间唯没有卖后悔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事就他和私宅的贴身侍从丫鬟知晓,好在仆从盯得紧,家破人亡搁谁身上能跟没事人似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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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茶楼

    “你这做仪宾的日子过得倒是很有乐子?”画花钿?不过江二公子的手艺自然不是寻常男子能比的。可登台唱戏亦可入战场厮杀,看着面容以为是位清秀貌美的公子,可这武服下包裹着怎样强壮的身躯,倒是极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转魅力。

    江佑勍想起刚刚承荥执笔出来追问,没了红妆,素淡的小脸透着清秀,别样的秀美。又想起与她几日相处,不经莞尔一笑,她一直都比那些一板一眼的世家小姐有趣。喜怒哀乐生动的展露出来,连掩饰都不曾,倒是活的比精致的笼中鸟儿自在真是。

    “你这年岁不小了,成了家,该要个孩子了。”江弛父母早亡,独留他一人,如今成家,瞧着夫妇和睦,该多生几个孩子陪伴,才热闹。

    江弛一停顿,挑眉神色柔淡,将茶杯放下,想起他老丈人端王殿下也是明说暗示,苦口婆心的唠叨这子嗣的事。若是她做孩子的母亲,生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儿,娇憨的喊他爹爹,倒是也不错。

    清茶入口,微甘。二人多年不见,只书信往来,今日畅聊甚欢。

    “对了,廖家与王皇后娘家出了事你可知晓?我本担忧你会被盘查刁难,没想到你未进城,倒是赶巧了避开,免得溅一身腥。”国舅作监军多年,对江家百般刁难,后来江家三子江玦平定东突厥,劝降首领可汗,被今圣封了骁龙大将军,赐爵列侯——玄旌侯。

    陛下有意提拔,就像多年前的一场比武,陛下亲临决赛场。在看台说了句话:“朕今日观赛,席间早已分几组助威呐喊。朕,为谁助威好?”语毕环顾四周,龙颜带笑,一一扫过参赛人员。四周寂静,各队紧张,心提到嗓子眼。

    陛下大笑,说道:“为显公正不带偏私,不如,朕为胜者助威吧!”

    而最终获胜的便是江家三公子江玦,红衣武服少年郎。

    后来江玦‘战神’名声大噪,江家男儿各个战功赫赫,王氏才不敢造次,监军一职两年前也撤了。

    “其实去赴宴的途中偶然见到少府监陆大人,带了众多侍卫,可是一进城就都隐于暗处。本来陆大人前来赴宴就够令人怀疑的,又神色紧张慎重,多半谋划着。”于是他夜探陆大人休息的院落,那个没被抓到的刺客就是他。但,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遮面,瞧身形硬挺劲瘦,隐隐透着股清隽。不辩容貌,只唯记得一双俊目,深沉难测,恍若夜空。一只猫上了房檐,引起园中暗卫注意,他二人倒是默契,联合甩开汹涌逼近的黑衣侍卫。

    那人带短刀,但绝对不常用,好像是为刻意掩盖身份,与他一样。只见那人执刀,刀光晃动,剑穗飞舞。身姿轻灵潇洒,武艺超群。那人带‘文刀’,他带‘武刀’,所以一群江湖人扮的侍卫误以为他二人是一伙。最后立于某处房檐两端远远相望,拱手一拜,转身飞身隐于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