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荥躺床上找了本书来读,可半天没翻一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想了会儿,因疲惫眼皮正打架呢,忽然,听院外传来脚步声与对话声,坐起身细听。

    屋中的小丫鬟本是在整理承荥明日的丧服,因明日出殡,穿戴需格外讲究。丫鬟也听到动静了,起身出去瞧瞧。一出正屋门就看见大步走来的仪宾,笑着跑进来跟承荥回道:“是仪宾回来了。”

    这宅院中的仆从不多,不跟随主子离开,一直留在这里照看院落的,这小丫鬟是专门侍奉承荥的。

    久得没见郡主回长安,因主子回京而欢喜不已,又见到了仪宾。虽郡主成亲多年,但是带着仪宾回来可是头一遭。仪宾长得如此貌美,她们这群小丫鬟平日难见外男,光看看也觉得养眼。还有同仪宾一起来的几位副将,顶帅气了。

    男儿郎一穿上军装,就显得忒有精神,带着英武气,有别于贵胄公子的精致,是力量美。其实不见得长得多好,但一打眼的精神劲儿让人眼前一亮。

    “你回来了。”承荥嘟了嘟嘴,灼灼盯着江佑勍,这些日他忙,虽二人同在宫中,但见到面的时候不多,没想到他今夜能回来。

    “这么早就睡?”身上黏糊难受,他又是怕热的人,边说边脱外袍,赶快冲个澡才好。

    “太乏了,明日出殡,你怎么有功夫回来?”承荥吩咐丫鬟打水。

    “驻军在城外,我明日率军候在明德门,防生意外事端,也好护驾。”出殡队伍从朱雀街直行到明德门,然后将大行皇帝梓宫送去成陵。

    明日陛下会带领群臣、亲眷,一路护送梓宫到长安东的驿站——新丰驿。新皇才登基,先前经历了造反夺权之事,还是小心点为妙,做好万全准备,防止再生兵戈。

    “刚刚在院中碰到姐夫,说明日你与他们一同进宫。”礼官早安排好了,她们今天还排练了一日。

    李家女儿一队人马,皇妃们走一道,还有六品以上的群臣家眷,都有自己的队列,分的很清楚。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就得进宫,有得他们忙活。

    江佑勍进了后面的小浴房冲凉,承荥又安排丫鬟去热菜,丫鬟回来说看门的嬷嬷早知道了,一会儿就送来。承荥点点头,再回榻上躺着,真是乏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跟着行军打仗的男子一同赶路,简直是不自量力!

    先前靠意志力支撑,为了远远看她的仪宾两眼,也为了不让张三挨罚,不给旁人造成负担,咬着牙忍着。现在松散下来,后遗症也找上门来了。昨日在殡宫熬了一夜,今日还排练出殡队形、演示流程,现在真觉得身体千斤重。

    江佑勍洗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承荥半睁眼看了一眼美男出浴图,扬着唇角又闭上眼睛,轻声问道:“今夜,宫里恐怕要忙的人仰马翻了吧!”

    “想来是这样,累了?先用完晚膳再睡。”江佑勍穿上中衣中裤,走到床榻前看着侧卧一脸困倦的承荥说。

    嬷嬷送来了菜肴,国丧期间不能大鱼大肉放肆的用荤食,却也不能让第一次来府中的仪宾吃清粥咸菜,还是炒了三道清菜,热了俩馒头。

    “我不饿。”晚膳跟她姐姐、姐夫一道用的,看他们二人腻歪看都看饱了,没吃两口就回来了。

    嬷嬷想给她热两道菜,她闲麻烦,说不用了,饿了吃水果、点心垫垫就成。没想到江佑勍能回来,这下嬷嬷可算是放心了,她总算吃了晚膳。

    “嗯——,不想起,你拉我起来。”承荥将小爪子伸到他面前摇晃着,懒洋洋的撒娇道。

    江佑勍颀长的身躯背光而立,烛光撒在周身勾勒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一双长眸静静看着她,表情冷淡,老半天没有动作。这一眼与当年的虞姬一模一样,就这一眼,让她魂牵梦萦,多年念念不忘。真是祸水,好在人是她的,承荥想到这里开心的小脚趾都蜷缩起来。

    江佑勍也累了,想快些用完膳好入寝休息,明日还得早早出门,居高临下的斜睨着独自痴痴傻笑的郡主,伸手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