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聪明,与长安那些天姿聪颖的世家孩子相比,只是一个普通人。玩不了权术,也全然没那心思,这一点倒是与李乾成志同道合。

    她比别人幸运,投胎投的好。出生于东宫做嫡长女,儿时时常想,将来长大去了封地,招一个不讨厌的驸马,不必出身簪缨之族,能与她享受当下举案齐眉,看看长安以外的风景,过寻常人家的日子就行。直到遇到顾琰曦,她疯狂爱慕上那个英俊的少年,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什么都不做,只肖站在某处都会如同宝石熠熠发光。

    顾琰羲,是她的劫;而她更是他逃不开的命数。

    她无法预知以后,所以算不到结果。

    顾琰曦之于她就好像是承受不了的福分,她与他从相遇到生死殊途不足一载。若是,若是当年父王顺利登基继承大统。她为了母妃、为了她的胞弟桢儿,最终也未能过得潇洒自在。可能也要为权利而争斗、疯狂。到时她与顾琰曦又会怎样?

    情,若沾染了其它,便不再纯粹。

    桦绱一手攥着酒瓶壶颈,晃晃悠悠往宅院走,而与花园相通的这条路,今日为何觉得格外的漫长。最终走不下去,坐到路中央。

    “殿下?怎么在这?”齐域自午后便再没看到过公主,随罗侍卫回院后用了晚膳,他那俩侍从与殿下的侍卫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感情剧增。在院中划拳、吹牛玩的不亦乐乎。他抬头仰望夜空,明日俨然是个好天气,星光璀璨。便一个人出来赏夜景,不知觉间走到后山。此道两旁的树木规整过的,远远看去如同搭建一个天然的巨型拱门。

    路灯笼照出的昏黄光亮下,繁花长衫垂于身后,四十八幅裙裾随着主人坐倒在地,而在地面炸开了一朵富丽的花朵,层层郁郁,分外娇妍。清瘦的身形,纤长白皙的天鹅颈,仿佛一折就会断。低垂颔首,樱唇翕翕:“他走了。”曲终人散,她这短短的一生,总是不停的经历分别。有多久没有梦到他了,她甚至快要将他的模样忘却了。

    “。。。”漆黑似夜的长眸一沉,身后背着路边的灯笼照出的柔光,瞧不清俊颜的表情。

    “殿下不舍,为何不挽留?”齐域长身而立,淡淡的问道。既然有意,若是挽留,杜大人说不定会停留。

    “挽留?留得住吗?”梦中的他要怎么挽留?一滴泪划过脸颊,滴在锦服上,留下一道泪痕。

    “回去吧!殿下。”好一会,欲扶桦绱起来,却被白皙的手指拉住衣袖。

    停下动作,半弯身躯低头看着霍然扬起的清丽脸蛋,一双水眸溢满莹莹泪光,有泪颊边划过,没入发髻中。虽樱唇含笑,可透着忧伤与悲哀。

    就这么——在意吗?

    “原来如此。”桦绱轻轻念叨,歪着头打量。

    “什么?”声音低沉,黑夜中格外好听。

    一个灿烂的笑容,颊边因饮酒透着粉红,恍若最娇艳的芙蕖。紧紧盯着他细细瞧看,神情专注而情深:“你,你这双眼睛,生得”随着动作,广袖翻飞滑落,纤长秀美的玉手缓缓靠近,在面前这张过于俊美的容颜面前停下,倒着手掌,遮挡了眉眼以下的地方。

    剑眉黑重,飞斜入鬓,不似江玦哥哥的锐利,也不似云青的精致秀气,却是另一番的英俊。弯翘浓密的睫毛,眼眸长而深邃,眼瞳漆黑似深泉,一望不见底。却自带引力,有看不懂的情绪。

    就好像,瞧一眼便误了终身。

    万籁一瞬间寂静,只余星空下的她与他。

    “生得最好看,真像。”桦绱笑着呢喃,她有些昏眩,往后仰去,一双有力的长臂将她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