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奶粉放在,雪雁跟文强就搭了绣花厂往县里送货的车进城。兴隆镇不能火车,最近的火车站就是青山县里的车站了。

    八二年末,快过年了,北方往南去的人还不算特别的多,跟再过个两三年,火车上都挤得人挨人,站着脚都挨不着地儿的情况还是有点儿差别的。至少在县城的火车站,能买到坐票。

    几乎是从最北面往最南面走,想直达是不可能的。要先到京城,再转到中州,再转到粤州,再坐客车,才能到特区。所以,买的票是到京城的。八块七毛钱。

    在车上足足坐了三十个小时,才到京城。

    路上肯定是舍不得买着吃,是雪雁在家里提前蒸了二十个玉米面儿的饼子,又做了土豆茄子的辣酱,姐俩一路就是就着热水吃饼子活着的。到了京城,买转车的票,又是几块钱。不过这回,没那么幸运了,只买到一张坐票。中间还是京城的车站等干巴巴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等车。姐俩换着坐,又坐了两夜一天才到中州。这都离家四天了,才走了一半。

    上到下一趟火车的时候,又是一天以后了。这一次,又是三十七个小时的车程。想快都不行,就这一趟车。

    好歹这次买到了两张坐票。

    连着坐了几天的火车,雪雁的脚已经水肿得鞋都脱不下去。越往南越热,干脆直接买了个男士的拖鞋穿着,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小伙儿,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抽根烟。”文强起身去抽烟,叫过道里一直靠着他身边的坐椅背站着的半大男孩,让他坐。没坐票的人就是这么蹭座的,哪里有空就坐一下。

    “谢谢大哥。”少年很有礼貌,声音很磁性。

    本来爬在桌子上脸冲外看风景的雪雁,一听到那声音,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转头看向在她身边坐下的少年。

    嗯?

    “你……姓尉迟吗?”还是少年的样子,她也不是很肯定。

    “……你认识姓尉迟的,跟我长得像的人吗?”少年皱着眉,没有回答雪雁的问题,反问她。

    “嗯,以前我们县医院有一位尉迟大夫,跟你长得有点儿像。”

    “你是青山县的?”这么问,再加上一个并不太常见的姓氏,那还真是没认错人啊。

    “是啊。你是尉迟大夫的子侄吗?尉迟大夫现在还好吗?他不是调回京城医院了吗?你怎么在中州上的车呢?”

    “不是,远房亲戚而已,我没见过你说的尉迟大夫。”少年冷着脸,不愿意多外的样子,还把关系撇得清清的。

    “哦。”

    之后两人就没话了。

    但是雪雁已经确认了,这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尉迟大夫。是在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之后,才知道他的父亲尉迟大夫曾经被下放到青山县。也是因着这一层算不上关系的关系,上辈子的她才会被眼前这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