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道:“对不起。”阳顶天哼了一声:“男人的事,你不要管。”“嗯。”肖媚轻轻的应了一声。如果把这一幕说给红星厂青工听,没有人会相信,红星厂的公主,会这么乖。车子开到厂招待所,红星厂以前是大厂,招待所也很气派,现在虽然老旧了,规模在那里,仅招待所食堂大厅,就可以容纳几百人同时吃饭,可以一次摆八十八张大桌子呢。不过这会儿大部份地方空着,绝大部份圆桌都收了起来,在一个角落排成老长一串,只一边放了七八张桌子,这会儿就开了一桌,三个人在那里吃饭,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矮子。肖媚会这会儿乖了,指着那三人:“就是他们三个。”那胖子一扭头,看见了肖媚,顿时眉花眼笑:“肖美女,来,一起喝一杯。”“喝你妈。”阳顶天飞步过去,一巴掌把胖子扇翻在地。“你打人。”边上的瘦子跳起来。“老子打的就是你。”阳顶天反手一巴掌,把瘦子又抽翻在地。“我跟你拼了。”胖子倒有几分悍勇,爬起来要跟阳顶天拼命,却给阳顶天当胸一脚,踹得飞了出去。矮子坐在桌子另一头,阳顶天要绕过去打他,那矮子在外面讨债多了,见惯各种场面,眼见阳顶天势如疯虎,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他也有招,把一杯酒往自己头上一倒,人就往桌子下面钻,口中同时做鬼叫:“红星厂打死人了,救命啊。”肖媚本来悬着心在一边看着,双手绞在一起,她以前在电视里念阳顶天的处罚通知单,也不知念过多少次,从来没什么感觉的,这会儿亲眼看到,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让她发抖的,不只是害怕,还有一种另外的情绪。这是她的男人,他一个人打三个,那三个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有一种骄傲,不知不觉的在心底升起。这时却有另外一个人飞跑过来:“我打死你。”听到脚步声,阳顶天霍地回头,这个在武功里,名为豹回头,双眼环视,扭腰耸肩,还要配上一声暴喝。这一招,是武功中的著名招式,历史上很多人用过,例如小霸王孙策。传说孙策与人对阵,抓了一人,另一名敌人从背后赶过来,孙策双手不空,猛地回头一声暴喝,那敌人居然吓死了。不过阳顶天这一声暴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因为来的是他妈马翠花。“我叫你天天闯祸。”他妈扬着拖鞋底子,照着他脖领子就抽过来。阳顶天急忙撒腿就跑。马翠花不依不饶,在后面紧追。肖媚愣了一下,一时间就笑了,这场面,好久没见了,以前这娘儿俩隔三岔五就唱一出,阳顶天打了人,马翠花就举着拖鞋板在后面追着打,经常能追着红星厂绕上一圈。以前的肖媚对这一幕极为鄙视,俗不可耐,粗鄙不堪,而今天看到,却觉得特别的有趣。她忙追上去拦着马翠花:“马姨马姨,别追了,天这么热,一身汗。”现在马翠花对肖媚看得重,准媳妇呢,肖媚拉着,她也就停下来,嘴里还装模作样,气虎虎:“媚媚你别拉着我,今天我非抽死他不可,没好三天就给我闯祸。”阳顶天这时已经逃到桌子的另一边,不服气:“我听肖媚说,他们骂了爸爸。”“该骂。”不想马翠花劈脸回了他一嘴:“那老不死的,让他当个蚊香厂的厂长,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说了千遍万遍,去年的蚊香都还有库存,今年少生产一点啊,他就不信,说什么东城有外展会,万一跟去年一样火,临时生产来不及,天天开足马力大生产,这下好,卖不出去,供货商堵门口要钱,工人发不出工资,躺家里要钱,他个老混蛋,没办法了,就在那里装死,还不该骂啊,我说骂得好,就要骂,谁能骂醒他了,我打酒他喝。”她嘴大,噼哩啪拉一长串,唾沫星子横飞,阳顶天都给喷晕了,肖媚则是看得乐不可支。以前觉得俗,现在却觉得,这才是生活啊,多么的有滋有味。至于胖子三个,也看傻了,这娘儿俩,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母子啊,绝逼是亲生的。别人骂他爸,阳顶天不肯甘休,他妈骂,那没辙,道:“现在库存很严重啊?”“压了两千四百多万的货了,你说多不多?”马翠花叫起天来:“两千多万啊,怎么得了,原料钱都有三百多万了,还有上百万工资。”打儿子她可能有些装模作样,但蚊香积压严重,她是真的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阳顶天却不当回事:“不就两千多万的货吗?”“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还就两千多万的货。”马翠花恼了,拖鞋板子指着阳顶天:“你今天给我销出去,别说两千万,就两百万都行,否则我认得你是我崽,我这拖鞋板子可不认得。”这骠悍的,肖媚差一点又笑喷了,忙扯着马翠花道:“马姨马姨,你坐一下,销售要慢慢来的,哪能一下就销出去了。”“那他要跟我说大话。”马翠花气虎虎。“这算什么大话。”阳顶天同样不服气,掏出手机,拨打了卓欣的电话,刀衣寨那边电站没建好,但有发电机发电,然后买了欧州的卫星宽带,可以上网,也可以通电话了,在金三角算是独一号。电话接通,阳顶天随口问了一下电站的建设情况,其实不必问,他只要有空,每天晚上都要把卓欣三个的灵体摄进戒中,这就跟日常见面一样,什么事情他都知道。然后他就让卓欣下订货单,先打百分之五十的订金,也就是一千二百万。“妈,你知不知道厂里的帐户是多少?”马翠花愣了一下,真的出卖出去了,她还有些不信,摇头:“我怎么知道。”肖媚忙道:“我们厂建了网站的,对方能上网不,你让他搜,上面有订货打款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