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炳之所以再次吓出一身汗,是因为心虚。

    被皇上点为主考官,吴炳自是非常欣喜。

    三百九十五名贡生,如不出意外,殿试之后就是三百九十名进士,作为这些人的“座师”,可以想见,这是一股非常大的政治力量。

    师生、同年之间互相提携,互相帮衬,互为奥援,这是官场上最常见的现象。

    可以想见,自己在拥有了这股力量之后,将是朝中皇帝之下第一人,再也不会有人与己抗衡。

    所以,皇上任命的主考,一般都是最为信任的大臣。

    就凭这一点,不能不令他高兴。

    不但作为主考的他非常高兴,作为副主考的王夫之还有十八房考官皆是如此。

    所不同的是,吴炳、王夫之是所有这些人的“座师”,十八房考官则是同房考生的“房师”,与本房录取考生亦是有师生之义的。

    因这个缘故,在拟定取中名单时,主考官一般是照顾到所有十八房考官,基本各房取中的名单不相上下。

    这也是历来科考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如此一来,取士未免有失公允,自会有沧海遗珠之憾。

    “沈其愚一案说明,贡院之中肯定有皇上耳目往外传递消息。但不知皇上有没有注意到此中机窍?会不会降罪于我呢?”

    想到此,吴炳满心欢喜顿时化为满满的担心。

    带着这种担心,吴炳怀揣着马吉翔的折子,与内阁所以大学士一同上殿面君。

    “陛下,臣忝为主考,竟出了沈其愚科场舞弊一案,有负圣恩,伏请陛下降罪。”

    吴炳将马吉翔的折子递上去,伏地叩首请罪。

    “平身吧。各人的罪各人领,沈其愚是沈其愚,你是你,朕素来没有株连他人的习惯。”朱由榔一边看折子,一边对吴炳说道。

    “谢陛下不罪之恩。”吴炳磕个头站了起来。

    “能想到用这么文雅的方式作弊,沈其愚也算是有才之人,呵呵。”朱由榔看完折子,笑了笑,评道“只不过,他这是小人之才,小人之才愈高,于国于民造成的危害也就愈烈。所以,自古以来取士用人,皆以德才兼备为准,且德必在才之先,未有只强调才学而忽略品德者。”

    说到这里,朱由榔面色一整,眼光一凛“既然众位爱卿皆以为沈其愚之罪当处以极刑,那就依众卿之意,沈其愚及誊录官、糊名官皆施以大辟之刑,三日后问斩,以平天下士子之怒。三名贿考生员除籍,发往左路军中效力。”

    一闻此言,旁人倒没啥,吕大器则是后悔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