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停下了,她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插着棍子的地方,而她也终于看清,那不是棍子,而是一只铁铲。

    “你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他说。

    尽管对这个男子的本事已经有所领教,青珞仍忍不住讶异:“你怎么知道?”

    “白天我来查看过,整座山新翻过的土就是这一堆。另外我也查到,王宫里的人最近一次来百鬼坡,就是在风毒传播期间。”

    她完全没想到:“你白天就来过了?”

    他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不然等你晚上摸着黑来,挖到天亮也挖不出你要的东西。”

    一时间,青珞心头漫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她没想到,他竟肯这么帮她。

    微微扬起唇:“在寻宝这个行当里,你一定是佼佼者。”

    虽然她久居深宫中,对外面的事也并非全然不知。她知道,寻宝是个鱼龙混杂的行当,一般靠小偷小摸、盗墓摸金、倒腾文玩字画为营生的,都是普通寻宝人干的事。而像他这样将天下消息掌握在手中的人,背景都十分复杂,做的事也绝非寻宝这么简单,或者他手上还有别的产业,又或者寻宝只是为了掩饰身份也不一定。

    男子眉目间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昂着下巴:“我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

    那是必然的,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呢,青珞不以为意,抓住铁铲,使了点劲才拔出来:“那你说说看。”

    他没回答,直接从她手里拿过铁铲:“让一让。”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空了,想上前阻止,又不好去触碰,只好说:“让我来吧。”不是客套,他已经帮了许多忙了,这些杂事她可以自己来。

    “小姑娘家,本该娇生惯养,你的手握笔执书就好,粗重的事情不要碰。”他轻松铲起一抔土,掀到一边,“站远些,别弄脏了衣裳。”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很柔和,也很真实,让她心底生出暖意。

    她便不与他争了,走到几步开外,良久,低声说了一句:“我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似是在同他解释。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掘土,笑了:“那你是什么?”

    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内心惶惶然,想起上元节看花灯那晚,对他说过想要离开王宫。长久以来她一心只想要离开,而宫墙之外的事,一概没有想过。

    “娇生惯养就行了,公主不当也罢。”他说。

    低醇的话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暖色一点点回到她眸中,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回给他:“承你吉言。”

    随着土坑挖得越深,他下铲的动作就越轻,应该是怕碰坏土里的东西。

    青珞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清冷,挺拔,举手投足都透着随性的洒脱,又有骨子里带来的优雅,这些粗糙的事在他做来,也变得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