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睁开眼,缓缓叹了口气。

    兰与时不许宫里的太医为青珞诊治,特地将她召回。然而她已经为青珞号过好多次脉了,也念过好多遍玄明心法,连老山檀水沉珠都用上了,青珞依旧没有醒来。

    “三殿下,青珞身体底子太虚弱,体内本就有寒,今回又遭寒凉入侵,自然损伤严重。能用的方法都用尽了,接下来就只能靠她自己扛过来,您着急是没有用的。”月神温声劝解。

    兰与时低着头,低沉的嗓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也没办法吗?”

    月神摇头:“您也知道,青珞不同于凡人,当年久微尊者为保住她的元神,将千叶莲心封印,而今一切仙术法力在她身上都没有用。殿下,除了等,别无他法。”

    后面这一句让兰与时久久未再说话。

    窗外一直有沙沙的声响,积蓄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下来,外面天色暗得似昏沉的墨。床前灯火冉冉,金色的光洒在沉睡的女子侧脸上,温顺又轻柔,却暖不了男人冰霜弥漫的眼眉。

    寝屋的门吱呀一声响,被推开半扇,白芷站在门外不敢进。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刚刚擦过泪,眼圈还是湿润的。

    她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无比的小心慎微:“熠王陛下,公主的药熬好了。”

    兰与时没抬头:“你进来。”

    白芷愣了一下:“是。”

    她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同时抬头去望青珞,然后鼻子酸了。

    公主看上去是那么虚弱,没有一点生气,白芷心中悔恨交加,她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坚持跟在公主身边,如果换作桑枝定然不会这么大意。她们一直处处谨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却因一朝疏忽,让公主陷入了这般境地。

    她把药碗放在床头。

    兰与时盯着她:“你说,她为什么还没醒?”

    白芷叫他的眼神吓得怔了怔,垂首站在一边,答:“回禀熠王陛下,公主患有旧疾,不知这次是不是旧疾复发……”

    霎时,兰与时眼眸中积蓄起阴翳:“什么旧疾?”

    一直压抑着的愠怒,压不住了。

    想起那一年公主性命垂危,白芷不能自控地抽泣起来,那些关乎东禄国王宫里讳莫如深的种种,她们从不敢表露,更不曾与任何人提起。

    “说!”兰与时目光狠戾。

    白芷咚地跪下,她不管了,一股脑道出:“公主十三岁那年,被长公主诬陷打碎了陛下的花瓶,在大殿外罚跪了两天两夜,淋了一夜雨。那晚公主扛不住,昏倒了,天亮才被人发现,差点丢了性命。后来命是救回来了,却也落下了病根,碰不得寒凉的东西。风絮轩日子艰苦,到了冬天连碳火都不够用,公主未能得到周全的调养,那些旧疾就一直好不了。”

    “每逢寒天,公主的身子都会格外弱一些,平日里尚且如此,这次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她怎么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