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地挑衅,青珞终于被触怒了,目光凝了霜,看向她。

    晔德也咄咄逼视而来,她料定青珞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用气势逼得她惧怕,逼得她乱了阵脚,在大庭广众下颜面扫地。

    却听得青珞的话字字清晰地传来:“我娘亲说,为宾客而舞,终究是以技艺姿色侍人。因此她不教我跳舞,只教我写字读书,宁可自得其乐,也不要取悦他人。”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尤其这话说在晔德刚刚跳完一支舞之后,再去瞧她穿的那身特意为了今天量身定做的凤舞裙,顿时感觉无比的讽刺。

    方才青珞的话,言辞间锋芒没有收敛,刺激到了在场的许多人,有人不服,有人怨怼,男宾也好,女眷也好,各自露出不同的神色。却有一个人,嘴角淡淡勾了勾。

    “你!”晔德气不过。

    “还有,长姐姐,”青珞缓缓不急,嗓音像溪水一样干净,“百鸟之王并非凤凰,而是孔雀,《山海经》里有清楚的记载。”她轻抬眼,看着她,“你读过吗?”

    寥寥几个字,有如秋风扫落叶,把晔德的骄傲拂得丁点不剩。

    她当然没读过,她每天忙着洞悉宫里的风吹草动,忙着做最华丽的衣裳,搜罗最珍奇的宝物,哪有时间读书?

    晔德在台上跳了半天的凤凰,因为青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了一个笑柄。

    娘亲已去世了多年,青珞才发现自己至今未能释怀,对帝王家的怨尤其实从未消除过,只是深埋在了心底。一旦被有心人提起,那些过往就卷土重来,像刺一样扎在心上。

    她虽然能隐忍,却不可能一味地隐忍,她必然也有不可触碰的底线,娘亲就是她的底线。娘亲在世的时候她还小,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如今她长大了,誓死都要守护逝者的安宁。

    晔德满腔怒火却被青珞坚决的眼神生生压了回去,她不懂,这个被她们从小欺负到大的软柿子,怎么竟有这样强硬的一面,甚至感觉她今天自始至终都压了自己一头。

    这时——

    “九公主博闻多识,所言非虚。”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人。

    兰与时站起来,扬起一抹清风朗月的笑:“孔雀若是知道九公主为他正名,他会感谢你的。”

    他没有提关于跳舞的半个字,明摆着也不让别人再议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禄王妃顺势而下,对晔德笑道:“你九妹妹性子静,不擅歌舞,改日你找她谈书论经,她定会欢喜了。”

    “是。”晔德答应着退下去。

    兰与时话锋一转:“说起书,禄王的藏书阁真是一块宝地。”

    禄王都不记得行宫有个藏书阁,只知道笑:“呵呵,小小书阁,承蒙熠王看得上,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