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要影响了君王,就等于影响了一切。

    贞观九年在长安西郊,他是这样想的,并且自豪帝国的“丞相”前来接见他,这是很多教派无法做到的事情,但他阿罗本做到了。

    尽管皇帝只允许“景教”在“胡人”中传教,且只允许建设一个教堂,但在阿罗本看来,这开了一个好头。

    之后“塞利斯”,确切地说是“唐朝”,国家的变化快到让阿罗本根本来不及去记录。大量的“战俘”出现在了长安,一个又一个阿罗本曾经想要去看一看的国家就这么灭亡了。

    然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在长安城安定祥和的氛围中发生的。再后来,唐军进入了西域,他曾经呆过的疏勒、且末,先后被唐军攻击。他担忧曾经的老朋友,结果老朋友来到长安的时候欣喜若狂……尽管只是作为“遗族”,被限制在了长安。

    当皇帝决定迁都的时候,西突厥人同样已经开始一路向西,皇帝的威权开始延伸,不但延伸,而且更加深入。

    整个帝国似乎一直在昂扬上升,阿罗本看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到皇帝,在他看来,所有人对皇帝都会臣服,哪怕再不满,哪怕有大自然的伟力作为围墙栅栏阻隔着,但依然只能是臣服,并且解散或者削弱手中的武装力量。

    他不相信到了这样一个强大的时代,还会有人“忤逆”皇帝的意志。

    直到他来到武汉,发现无往不利的圣旨,居然被当作了厕纸……说到厕纸,阿罗本很喜欢它,毕竟,在没有厕纸之前,阿罗本不想回忆之前几十年“拭秽”的方式,不管是波斯还是叙利亚还是罗马还是法兰克。

    本来已经重新梳理过的“三观”,在某条土狗吊儿郎当甚至相当轻佻的语气下,立刻又变得无比复杂,就像是“孔圣显灵”过后没几年就倒塌的“文王庙”,有无数种碎裂的声音在阿罗本的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阿罗本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一次次地遭受冲刷,本来是应该坚韧不拔坚不可摧的,可这是怎么了?

    他拿到了圣旨,这可是圣旨啊,这可是能够在天竺、蕃地,随随便便就能召唤几万人马的圣旨啊。

    这是皇帝意志,犹如皇帝亲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像疯子一样呓语,轻佻地浮夸地无视了它,并且还毫无畏惧?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阿罗本心中自问着,然后猛地身体一震,“啊”的一声,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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