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夏季账册到了,可要过目?”

    洛阳宫外新修的花园,引水堆土,自成一体。一身绫罗的李婉顺跪在帷幕之外,低头冲帷幕内的长孙皇后,拔高了些许音量发问。

    “是甚么账册?”

    “棉麻糖盐四物。”

    “陶瓷丝绢呢?”

    “东关窑场因故停了两都板轨物流,丝绢因长江潮汛,也要晚上二旬。”

    “交由内府核算。”

    “是。”

    略作汇报,李婉顺这才告退,等离去之后,长孙皇后询问左右:“蔡国公……在长安如何?”

    “禀圣人,蔡国公仍旧卧榻不起,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不过醒来几次,都和世交子弟见过面。”

    “噢?”

    长孙皇后秀眉微蹙,“陛下甚么时候回京?”

    “羽林军已差先锋抵京,明日既可抵临京城。”

    “陛下是迳自去长安?”

    “马相公的回执,是这般说的,只是,还不见中旨下来。”

    “待明日陛下抵临洛阳之前,命人准备前往长安。”

    “是。”

    听到杜如晦清醒几次还要和世交子弟会面,长孙皇后也明白,这是杜如晦在给杜氏做最后的安排。即便实际上就是拉拉家常,做一点临死前的絮叨,但对外界而言,这是将死之人准备给家族做最后一点“贡献”。

    只看这一点点“努力”,天家就不能够吃相太难看,别人前脚刚走,后面就抄家灭门……

    皇帝总要顾忌一点点体面,哪怕只是装样子给鹰犬爪牙看。

    “母亲。”

    回到家中的李婉顺难掩疲惫,皇后那里的差事越来越多了。她只有旬日工作,雇佣大量的“武汉账房”,才能够勉强维持皇后手中产业的运行。过手的现金,多到她几辈子都不可能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