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宵练一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一手攥了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京城软红十丈,不比南方空气酥润,马蹄踏得地面尘土飞扬。

    他肠中煎熬,心有挂碍,禁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又一眼。裴陵正安静地依偎在他臂弯里,双目深阖,眉宇仿若笼着层阴云,微微侧了头,仰出一截苍白瘦削的颈。那素来谨严清正的脸上迷乱与宁静交织,宛如月魄般皎洁匀净,却也透着难言的憔悴凄艳,好似将要融化的一捧新雪。

    这样凝视了许久,他才恍然惊觉,这人已是鬓角如霜,几丝乱发碎雪拂过面颊,清癯之外,更添羸弱。

    他只能把人更紧地掖进怀中,又用冻僵得无法弯曲的手指笨拙地拉了拉帷帽,为他挡去最后一丝寒风。

    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家中,来不及说明缘由,只先嘱咐仆人备好热汤,又让小厮去请来附近最好的大夫,李宵练径自抱着人进了内室,将他安放在铺了柔软锦缎和绒毯的床榻上,自己却在一旁蹲下,眼也不眨地凝视这人极不安稳的面庞。

    当时并未多吸,应该是没有大碍的。青年只能如此想到。

    忽然,裴陵眉头深蹙,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痛楚鲜明的闷哼,像是难受得狠了,蓦然翻了个身朝向床外,却是个蜷缩着想要抱紧自己的姿势。他额头上逐渐渗出一片密密如织的汗水,牙关紧咬,颧骨突出,将面皮绷得紧紧的,似是在忍耐什么。

    李宵练听见他口中低低絮语,全是破碎不成字句的梦话,接连喊出好几个名字,有时喊的是个叫阿蘩的人,有时又念着甚么月溪,过一会儿又是甚么玉鸾。

    “先生。”他心乱如麻,束手无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复杂心绪,扑身过去抱住了男人,身下忽地触到一点坚硬灼烫的物事,青年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终于想起此前药效未过,他的先生怕是还难受着呢。

    李宵练咬咬牙,止住羞涩,勉强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左手颤抖着解去了男人的衣带,褪下亵裤,随后伸到两腿之间,大着胆子握住了那柄热硬的玉茎,手法颇为粗鲁地撸动着。裴陵被他搓得生疼,身子直往后躲,又低哑地闷哼了两声,李宵练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放柔了动作。

    其实并非他下手太重,而是裴陵此刻极为敏感,正常的力道也有些禁受不住。不多时,便泄在了他手心里。

    李宵练长舒一口气,暗自道声惭愧,竟不敢去直视这人面庞。

    门外忽然响起童子的嗓音,恰好此时汤沐已准备妥帖了,青年便抱起老师走到屏风后面,将他轻轻放入那盛满热水的木桶,拿起澡豆替他搓洗起来。洗完,将人抱起,擦干身体,用素绡裹着送回床上,又换过一道水后,自己再进去清洗。

    清理完身上的垢腻,换了干净衣裳。他走到床边坐下,见裴陵面色已经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中大石。

    大夫来看过后,也说没有大碍,留下几付方子告辞了。

    李宵练吩咐手下将药拿去煎了,自己依旧坐在床边等候这人醒来。

    这一觉悠长得恍若隔世。

    等裴陵回复神智,睁开眼来,已是傍晚时分。手指微一动弹,青年已经察觉到他的苏醒,悄悄嘱咐小厮将那碗冷掉的药拿去煨热。裴陵坐起身来,只觉头痛欲裂,茫然看了眼身前站着的青年,似乎还未分辨出他是谁,涩声问:“我这是在何处?”

    青年道:“城北安平坊,弟子此次回京,暂居于此。”

    裴陵抬眼将这人望了一望,似乎渐渐记起了之前的事,神色变得冷然,苍白手背上骤然迸出几条虬结的青筋,毫无征兆地弯腰咳嗽起来,但只咳了几声,便强自按下了喉咙里的痒意,缓缓理顺气息,平静而自嘲地对他道:“多谢相救。”

    李宵练心胆欲裂,当即跪下,恭恭敬敬朝他嗑了三个头,惶恐道:“先生这样说,倒让学生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