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挨的一拳,口腔中弥漫起血腥气息令人战栗,唤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本能的兴奋。球杆断作两节,化成身体的一部分,捶打在血肉之上发出闷响,他红着眼骑在男人身上乘胜追击。

    直到有人惊呼条子来了,季戎才堪堪扔掉手中的武器,如梦初醒。

    幽暗的审讯室暂时没有其他人,作为混乱中被动的一方,审讯的位次暂时还轮不上他。

    “这次暂时作警告处理,担保人过来再放人,尚子成那边暂时还得等等。”门外传来话音。

    “放心,长官。”

    门应声而开,一抬头是个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

    “季戎,公共场合打伤对方同伙三名,分别挫伤牙齿、腹部、腿部。鉴于对方为主动责任人,需要赔付医药费和保释金再离开……”

    被季戎挥手打断:“长官,我一共有多少前科?”

    “涉嫌偷窃、寻衅滋事等数十起,罪名不大,蹲监不久就被释放。”小警察的语速不变,活像是搜索引擎,语毕反问道,“怎么了?”

    季戎也没想到只是随便一问,眼前这人竟对答如流:“记得还挺清楚。”

    “上任以来见了你十几回,闹再大都有人保你出去,想记不住都难。”他皱起眉头,鼓起一点腮帮,显然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保他们出去的是老大身旁的江叔。

    和季戎这种跟过其他老大,所以不受重视的混子不同,江叔一直是尚子成身边的亲信,地位近似于帮派内的二把手。

    哪怕是来交钱,也一本正经西装革履,斯文得好像对面金融大楼走出来的上班族。

    季戎在心底对着他一丝不苟的领带结吹一声口哨,妄自推测,说不定他还真是做账的。

    到家还早,傍晚时分,走在居民楼底下能听到铁铲与锅沿隐约的碰撞声,以及融合了各家各户的炒菜油锅融合在一起,格外分明的烟火味。

    他走进漆黑的楼道,无端想念起他母亲最拿手的炝锅虾。

    据说季戎的母亲,积劳成疾死在他的十八岁。还好他任克戎的母亲,在另一个时空,除了因为人太好,总被同事央求调班之外,活得很安稳。

    一个身形窈窕的中年女人艰难地把一袋米和一桶油挪到楼道口,精疲力竭的喘息近在耳畔,季戎看她面露难色,索性蹲下来一手提起油桶,问:“几楼?我帮你一块拿上去。”

    他在她的帮助下,把米袋扛在肩头。

    这具身体的体力优点格外显着,哪怕因为琢磨了一晚上为什么要买两只手表失眠,打完一场群架还在警局呆了半天,还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们就住你旁边呀。”女人有些惊讶,唇线分明的鲜红嘴唇长成了一个O,“不过确实不常见,你搬来也没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