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雨霖很震惊。

    他们在走廊里聊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武洋一直在认错,冯雨霖没问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冯晓曼不说,只知道此后武洋又来过两次,冯晓曼最后心软原谅他了。

    现在算来,这件事是发生在老水巷之后,当时她一定没想到,就是这一时的心软,葬送了整个人生。

    冯晓曼向亲戚老钱求助,她的求生欲望应该是很强的,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她走上这么极端的路,明明都已经逃出来了。

    也许,有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恐惧要比经历时更加波涛汹涌,她逃出来了,不敢告诉和别人说,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她在那里面染上的毒瘾,出来后一定发作过,每次发作都好像再次回到那段时间,日复一日,最后终于不堪摧残,选择了解生命。

    周褚沉默了好一会,拌好的熟牛肉已经端上来了,他低头没动。

    纪乔:“走什么神呢?”

    周褚眼神涣散地盯着眼前碗里的牛肉,上面撒了辣油的香菜,肉香四溢,他喃喃道:“我那天在网上看见一句话,说‘正义不该迟到’(注),我想了很久,我们总说正义不会缺席正义不会缺席,可是它就该迟到吗?我们根本无法感同身受那些受害人遭受过怎样的折磨,能说的,就是一句无力的正义不会缺席,但对有些人来说,正义到死都不会来临。”

    纪乔张了张嘴:“周褚,你是不是还走不出来冯雨霖那个事?”

    周褚没讲话。

    纪乔放下筷子,从鼻腔里缓缓吐出半口气,回答他的话:“我们拼命努力,就是为了让所有真相大白、让正义不再迟到。”

    “我知道,你一定想如果那天你马上赶过去,冯雨霖跟她妈可能就不会死,但是就算你当时劝住了,你能拉住一时,能永远拉住她们吗?只要她们心里求死,总有你照顾不到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问题。”

    “想开点吧。”

    “我想开点,”周褚笑笑,其实他早就不去纠结这件事了,纠结干嘛呢,生活不还是都得继续,只不过偶尔想起来还觉得遗憾罢了。

    但他没按心里想的说:“那你呢,你爸的事,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干嘛憋在心里,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吗?”

    他直直盯着纪乔,好像今天不问到什么誓不罢休。

    以前纪乔总觉得他烦,没想到他这么烦。不过除了烦之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们是搭档是是战友,必要时能把后背交给对方,这是信任,也是默契,但,没有必要深交。

    纪乔说:“不然呢?我该嚎啕大哭,还是哈哈大笑?”

    “你……”周褚想不出话反驳,沉默了好半天:“就心情不好或者什么,觉得堵得慌就和我说。”

    纪乔笑了笑:“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