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振还瞒了一件事情,刘泽清另一个侄子刘继仁便是死在家卫手中。听得他这样问,章篪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问道:“这便要看俞公子究竟想做到怎么一个地步了。”

    “哦?”

    “若俞公子只是想折刘泽清的颜面,那么最好的方式便是遣人将刘之轩送与刘泽清。若俞公子只是想着出这口气,一刀杀了也是爽快。若是俞公子想乘这机会在山`东布政司弄出些事情来,那么逼即`墨令张云翚来处置此事。圣堂最新章节若是俞公子想要乘机激怒刘泽清,将这厮除去,最好的方法,却是将刘之轩打残,逼得他写出勾结响马的口供,然后将口供副本与人送给刘泽清。”

    俞国振最初的念头,确实就是一刀杀了刘之轩,此人比刘继仁要难缠得多,俞国振看得出来,若是放他留开,日后免不了被他骚扰。但章篪的建议,比他想的更为明确,特别是激怒刘泽清之事。

    沉吟了好一会儿,刘泽清这人,若是能除去,还是尽早除去为妙。他毕竟手绾兵权,又是山东的地头蛇,自己想在此留一个基地,他若真派遣部下扮演响马来骚扰,那自己岂不要一夕三惊。

    只有千日为贼,却无千日防贼的道理!

    “除去刘泽清,章先生可以妙策?”

    “刘泽清是武人,国朝最忌的,便是武人擅权。刘泽清此人横行无忌,向来就多有不法之事,只不过……”

    章篪不愧是史可法的幕僚,知道颇多秘辛,但当他说到此处时,却犹豫了。

    接下来的事情,如果说出来,可就是对史可法的出卖。

    他看了一眼俞国振,虽然对俞国振如何安置那些“罪民”,他很感兴趣,对为俞国振效力,他心中也不抵触,可是才辞去史可法幕僚的职务,就来出卖他,这种事情,章篪还做不出来。

    俞国振微微皱眉,他不明白,章篪为何说到紧要关口不说了。

    “只不过,与别的武人跋扈便遭群起而攻不同,刘泽清虽是跋扈,在士林之中,声名尚可。”章篪短暂地迟疑之后,避重就轻地道:“俞公子欲除之,先断其根本即可也。”

    俞国振是聪明的,顿时明白他意下所指。

    章篪所说的“士林”,除了东林之外,还会有何所指?

    以俞国振对刘泽清的了解,此人白面英俊,还曾经考取过功名,因为残暴肆杀而被革除。后在军旅之中,靠着投机与逢迎不停爬升,到得如今的职司之上。他虽是武人,却广结士林,特别是与掌握着清议的东林及其支流复社关系紧密。张溥、陈子龙等人,与他相交甚厚,常有书信往来。

    可以说,刘泽清与左良玉,便是东林寄予厚望的两柄刀,只不过,这两柄刀在军纪上,都差到极致。刘泽清劫掠商旅、擅杀无辜,看中幕下佐吏之妻,便杀之夺取,以两猿待客,奉人脑心肝为食。这些,东林中并非一无所知,但是就象是在别的几乎所有事情上一样,东林判断支持与反对的标准,并非是非本身,而是是否符合自己的利益。

    刘泽清这个无人性的军阀存在,合乎东林的利益,在必要时,可以成为东林的利刃,故此,他们便对刘泽清的暴行保持了沉默。

    章篪不明说,只以士林代指,显然,史可法与此事也有关系。想想也是必然,史可法巡抚安庐,与刘泽清的老巢只隔着凤`阳府与徐`州府,为剿贼之事,双方也有些联系!

    “我明白章先生意思了……”俞国振双眸寒光闪动:“多谢章先生指点!”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山`东总兵刘泽清看着眼前的这两名差役,一脸都是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