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子轩正是回想到在广西时两人分开不多时,便差点酿成生离死别,心中才生起了不祥的预感,可一时除了让陈淑卿跟随小树,便只剩下祝元亮一个备选了。于是,蒲子轩斜眼瞅了瞅聚贤亭里坐着的祝元亮,心想,要是这哥们金刚降魔腕上的能量,兴许也能当做净化之力被感应到,那便好了。

    话说祝元亮在聚贤亭中坐了许久,心中怒气渐渐平息得七七八八,见远处沙地上三人正有模有样地商议些什么,反倒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甚是不乐,又见三人时不时地瞅瞅自己,总觉自己不应当袖手旁观,便终于放下身段,朝三人走了过去,和颜悦色对小树道歉道:“对不起,小树,祝哥哥刚才说话没有分寸,不小心伤害了你,特来跟你道歉。”

    小树会心一笑:“没事的祝哥哥,你的话不无道理,此事,我也想通了,或许我婶婶真是红夜叉,所以我们正商量怎么办呢。”

    见两人和好如初,蒲子轩颇感欣慰,便将队伍打算分头行动之事告知了祝元亮,又问:“你这金刚降魔腕上的净化之力,能否被感应到?若是能,不如,就你和小树同去金华吧?”

    陈淑卿摇头道:“不行,我们刚才赶来西湖的时候便试过了,此地,只有你一股净化之力。”

    “的确如此,蒲伯伯也说了,净化之力经过转化,一旦我们凡人肉眼可见,便不再具有原来的特征。”说完,祝元亮自嘲道,“看来,科学这玩意,非你我脑袋能参透啊……”

    蒲子轩耸耸肩道:“既然如此,我还只有跟你这胖墩一起上路了,先说好,住客栈时,我可是坚决不和你同睡一屋的!”

    “他奶奶的,你以为我想啊?爱怎么住怎么住!”祝元亮骂完,又坏笑道,“反正,房费你出就行了。”

    小树释怀道:“若是两位哥哥没有意见,那我与淑卿姐姐一起前往金华,倒确实是保持联系的最好方式。”

    蒲子轩坏笑道:“只是,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许打小九主意!”

    陈淑卿一听此话,顿时满脸不屑,嘲讽道:“切,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样,十多岁才刚开始长身体的时候,便已一肚子坏水啊?”

    小树笑道:“蒲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妖怪在这个年纪,还根本分不出美丑,对女人,是没有概念的,何况,植物和动物类妖怪,那差别可大着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陈淑卿故意对蒲子轩道:“听见没有,这才是好孩子该有的样子!要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担心的,还是你们的实力,不过想想,有你和苏三娘两个净化使者,加上一个打不动的肉盾,对付个、十来个中等妖怪,也是绰绰有余了。”

    “打不动的肉盾……”祝元亮在嘴里又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说法,眼珠一转,觉得还蛮符合“祝先锋”冲锋陷阵的名头,便以一笑表示接纳。

    待四人商议完毕,蒲子轩看了一眼聚贤亭地上童彪的尸体,低沉道:“可怜这鲶鱼妖怪,虽是主动选择妖化,却也不过是些苦命的人,他一辈子靠水吃水,连妖化之后也保持这一特性,咱们,就让他魂归大湖吧。”

    众人皆理解蒲子轩的用意,纷纷以点头或微笑表示赞同。

    陈淑卿吹了一口气,童彪身上肮脏破碎的蓑衣立即变得崭新而规整,多处蓝色血液也顷刻不见,让他看起来走得更为安详。

    待两个大男人合力将尸体抛入湖中后,蒲子轩已然惆怅万分,抬头四下环顾西湖一圈,情不自禁地背诵起了宋代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此美丽的西湖,为何此刻让我如此难受起来?”

    祝元亮斜目道:“得了吧你,搞得自己真像个诗人似的!”见蒲子轩不为所动,自觉无趣,渐渐也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添了些许惆怅。

    陈淑卿走到蒲子轩身边,会心一笑,将他的手挽起,两人一起对着西湖,默默凭吊起这如画江山与沧桑人间来。

    良久之后,蒲子轩请求道:“就这样吧,我们这便出发去湖州府。小九,请将意念传声的方法,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