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凤娘被儿子逗得“噗嗤”一声要笑,却生生憋了回去:“就凭你给外头那些帮闲们大手大脚花钱的劲头,只怕也难。”

    “娘,我今晚又不回来了。”

    金哥儿一看娘又要翻起陈年旧账,脚底抹油就想要开溜。

    宓凤娘眼疾手快拉住儿子摇摇头:“几个子女里要数你最讲究穿衣,又爱结交那些帮闲抹嘴不本分的人,我是担心你啊……”

    “老大好穿,玉姐儿好吃,小幺又好学,这几子女当真是什么脾气都有。”正在吭哧吭哧和泥修补掉了角土灶的叶大富赶紧宽慰妻子,“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宓凤娘哼了一声没说话,继续喝酒。

    金哥儿逃过一劫,摸摸鼻子坐在一边做了个大喘气的动作。

    叶盏在旁边打下手,给爹递过去一个小铁铲,一边小声问:“我记得那天王员外……”

    “呸!什么王员外,叫他王四!”宓凤娘酒盅拍桌上。

    “我记得那天王四说大哥以前在私塾里读书被夫子称赞……”叶盏想起王家退亲时说大哥从前是神童。

    “可不就是。来是四里八乡出名的神童,因着家里这些事……”说起这个宓凤娘就心痛,“要不是家里败落没钱给你大哥读书,说不得他现在也是秀才了。”

    “都是因为我……”叶盏和泥的手一停,家人散尽家产寻她才侧面导致了大哥的悲剧。

    “妹妹别这么想。”金哥儿开口,“当初全家每个人都想寻你,再说了,夫子也就是客套话,我真一直念书说不定屡试不中,现在家里倾家荡产给我凑考资呢。哪里有现在快活恣肆?”

    “别浑说。”宓凤娘佯装白儿子一眼,转头宽慰女儿,“盏儿你莫往自己身上揽,你哥没进学固然可惜,可你流落他乡更可怜?”万一被领去当童妓,被打断骨头乞讨,被活剐祭祀,被杂耍的养在花瓶里做花瓶美人,每一样可能都让她心惊肉跳。

    “就是。”嘴里嚼着剩余鱼排的玉姐儿在旁边插话,“那时候我们全家人心里头都不好受,银哥儿觉得他不该拉肚子,金哥儿觉得他不该顽皮,我又恨自己跟金哥儿吵架,娘怨自己分神,人人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散尽家财大伙儿都愿意。”

    “说到底都是人贩子可恶!”叶大富狠狠将泥土拍在土灶上,“上回衙差说旬日长公主要在大相国寺做道场,我们也去烧香,答谢答谢菩萨。”

    叶盏含糊“嗯”了一声,鼻音有点重。随后就低头猛刮腻子,仔仔细细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等她做生意有起色,一定要好好弥补家人。

    家人齐心合力,太平车上缺角的土灶很快就被补齐。

    接下来就是买锅了,叶盏想定制一口大铁锅炒面,再买一个小砂锅煲汤。

    到巷子口米铁匠店里问了一圈,叶盏才发现这个时代铁锅这么贵!

    一口最普通的铁锅也要300文,更别提定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