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樰和方言在楼梯口分开、一个去找上影代表团汇合,一个继续上楼,来到他的房间。

    把行李放好,默默地拆开陆遥写的信。

    映入眼帘的,是那句「方言同志吾弟」。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还在毛乌素沙漠,在那里为自己新的创作"誓师"。

    很抱歉,我没能赶回来迎接你。

    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理解我这么做的苦衷,自从《人生》电影在整个陕北引发了轰动,我的生活,甚至人生都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找我开会和约稿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想找我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我没有腰缠万贯,也无权无势,但像帮忙安排一个工作,还是不在话下。

    一开始,我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觉得躺在功劳薄上,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这么享受余生似乎也不错,毕竟,《人生》这道横杆,我或许有生之年都未必能跨过去,何必冒险。」

    「………」

    一页接一页地翻,全都是陆遥的反省。

    方言从头看到尾,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无数个焦虑而失眠的夜晚,我为此而痛苦不已,直到我想起在白云观曾答应过你。

    要在40岁之前,给你写一部长篇,写一部足以媲美《大秦之裂变》的作品,一部让整个三秦大地,甚至全国都为之一震的巨作。

    现在,我离40岁这道坎也不远了。

    一想到这里,我打算摆脱热闹的"广场式生活",重新开始文学创造,要干就干他个轰轰烈烈,总之一定要跨越《人生》这个高峰。

    书名,我打算暂定为《走向大世界》。

    预计会有三部分,《黄土》、《黑金》、《大城市》,我要好好地写一写从1975年以来,我所见到的、我所听到的陕北城乡社会的变迁。

    在开始创作之前,我要去趟沙漠,让风沙掩埋《人生》带给我的辉煌、浮躁和迷茫。

    如果找不到方向,我就抬头去找北斗星。

    而在文学上,我一直在把你当成启明星。

    迷茫时想你,心就亮!

    你这正道的光,就照在我进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