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还算不错。”

    王真的意志从‘世界树一型’上脱离,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过多关注的必要。梅欣雅无论是笨手笨脚还是杀伐果断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要确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便是梅欣雅能够尽早具备一定战斗力,第二,则是试探对面世界的反应。

    前者很乐观,后者很不乐观。

    正常情况下,存在活物的世界往往都会拥有泛意识。星体也好,位面也罢。或强或弱,总会有能够些许地推动世界运作的存在诞生并且长存。虽然它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反应迟钝的智障,但至少,它们能够在世界获得收益,以及遭遇危机的时候有所反应。

    脚下的世界早已验证了泛意识的存在。然而交叠而来的彼界,却是有些反馈不足。

    他注视着弗朗西斯科的战场。

    异界没有增兵,也没有止损撤离。就好像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彼界常见的自然现象。然而经验足够丰富的他早就知道。世界内的物质变动就算再大,也绝对没有最为微弱的世界外增减吸引泛意识的注视目光!

    封闭环境内的贵金属交易再大笔都无所谓,但哪怕是小规模的黄金流入流出也会迎来整个海关系统的严阵以待。然而明明有这样多的物质,这样多的活物从彼界流溢而出,自己却直到此刻,都完全没有发现彼界泛意识的干涉举措。

    一点都没有。

    没有针对性的入侵设计,也没有投放收集情报的探子抑或者试探强度的尖兵。甚至就连交叠区的存在也没有做出多大掩饰——此界能够提前生成预兆白雾那对面也应当能够产生相应效果。然而直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出现一支越界而来的成规模强军!

    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想要用恐吓战术施加影响,至少也要有一个对方在意这一侧战场的前提。然而现在……

    难不成这一次的两界交叠,对于彼界而言也是一场意外。而彼界的世界泛意识,如今正忙碌到无暇顾及到这一处战场?

    可能性很多,验证的手段也不是没有。但一想到那些繁琐的操作,王真便感觉有些提不起劲。

    他还是喜欢那些比较直接一点的挑战。

    他最怀念的便是自己昔日受选的那一处征战世界——自己降临的瞬间便直接置身于妖精和魔族的千年战场中央。尸骨堆积如山,四处都是飞溅轰炸的诅咒和术法。庞大的魔导战舰群在天幕之上和魔龙大潮相互撕咬绞杀碰撞。所有的活物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一切不在友军识别中的目标,而自己只有五分钟的安全时间,最终也只能够找到一把勉强趁手的刀。

    那真是一场痛快而简单的厮杀。战斗,死去,被广域死灵诅咒当做亡灵唤起。以亡骸之身无知无觉地战了又战,死了又死。直到灵火点燃,找回意识和记忆,又被广域的神圣净化摧毁身躯,只剩下一个没在净化之光中被完全抹灭的魂灵,在自我崩毁之前竭尽全力寄生一具新死的躯体。

    战斗,然后继续战斗。

    活过来又死过去,死过去又活过来。灵魂被击碎又想办法聚合重塑,偶有失手,身陷囹吾,又在被吞魂噬魄之前反客为主。而等到杀戮化作海洋,淹没尸骨山川。不计其数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死去,千年血战因末世危机的到来而短暂停息的时候,那个身为失意大学生的王真早已彻底凋亡。

    使徒因此而诞生——使徒总是这样子诞生。

    自己因此而只在意战斗。战斗,胜利,然后享受。

    吃最鲜的食物,喝最烈的酒,睡最漂亮的美人,踏破最惨烈的战斗。骄傲的妖精骑士也好,温婉的人族王后也罢,狡诈的魔女,机灵的猫妖,知性的贤者术士,冷艳的人鱼公主……如此种种,应有尽有。在床上狠狠地杀,在战场上也一样狠狠地杀。直到最终,万象化作归墟。灭世的堕落造主和过河拆桥的救世联盟一起在自己的剑下沉默,只留下那些无力也不敢向王真显露敌意的弱小平民,在破碎的废墟大地之上继续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