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淡漠如水的日子里翻新又重塑,不堪入目的照片,冰冷无望的尸体,寥寥几句的绝笔信,笑容凝滞的黑白照片,还有细雨如绵的追悼会。

    便利店门口的铃声再次响起,几个奇装异服的少女走进来,有说有笑,为静寂如死灰的便利店平添几抹亮色。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也跟你一样,在那个孤儿院生活过,”眉目传神,他的眼神变得悲伤又落寞,“只是她没有你幸运,她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别人都叫她没人要的野孩子,后来她好不容易长大,却因为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碎语和残酷的现实步入歧途…”再多的,他开始哽咽,嗓子里好似堵了一口痰,吐不出来,咽不进去。

    路姮看着他的侧脸,光洁又俊朗,他那副模样应该是积极向上又阳光的个性才对,但此刻的他好像很难过,难一种她未曾踏足的过。

    “后来呢?”她开口问。

    长叹一声,情绪慢慢回温,他淡淡开口,“后来她死了,再也没有人骂她说没人要的野孩子。”

    如释重负,肩膀下沉,他像是在安慰自己,但更像是对死者的一种敬畏,为斯人感到由衷的解脱。

    路姮看着他的眼睛问,“自杀?”

    程澄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人,铃声再次响起,那群结伴同行的少女离开,恰好走到他们正对的玻璃窗外,一边闹一边笑。

    “是,她解脱了。”

    便利店再次回归安宁,玻璃窗前还是漆黑一片,只有他两人坐在光亮里。

    “那她应该是个自由又洒脱的女孩儿,只是…”她停顿了一瞬,思忖片刻,她说,“命运从来都不会讲理。”

    看着路姮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神伤,程澄的语气更加轻柔而平缓,“如果她现在还在,或许你们能成为朋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前女友…应该…可以这么说,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她觉不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吧…”当一段痛苦的经历可以用平稳的语气讲出来时,就说明一切都过去了。

    “听你这意思,她伤害过你?”她顿了顿,又开口,“那你恨她吗?”

    程澄笑了,撑着脑袋看窗外,什么都看不清。

    “你笑什么?”

    “我这个人其实很小气。”

    “我看出来了。”路姮也笑了,有点调侃的意思,“所以你肯定…不恨她。”

    程澄有一瞬间的狐疑,转头看路姮,她跟夜一样,让人看不透。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从你口中的描述来看,相比于恨,应该更怀念她吧,哪怕她十恶不赦,但她带给你的快乐也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键清除,那些美好的只要存在过,它就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