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不是细水长流,是一瞬间的事。

    看着心电图上那条毫无生气的死线,邵牧原站在床尾,一动不动。

    秒针走了许多圈,他依然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回想,用力去捕捉,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就那么突然呢?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他还没想要以后要如何面对,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一烂摊子,他还没想要…好多好多事情,一下子,全都没所谓了。

    人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说没就没了,跟眨眼一样轻松。

    段琳哭得撕心裂肺,邵南木跪倒在床边,一样的痛苦。

    邵牧原看着他们,本想配合一番,可是,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就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病房内太吵了,吵得他脑仁疼。

    他迈着步子走出病房,突然觉得脚步沉得很,拽得他挪不动脚。

    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冰冷的,无言的,漠然的。

    手腕上的表针指到十二的位置,凌晨十二点了,老头还挺会挑时间的,他这么想。

    忽的,窗外有只暖黄色的蝴蝶,在路灯和月光的照映下,它像披了一件金黄色的袈裟,很美很美。

    为了看得更仔细些,他开了窗。

    小小的缝,他看出去,蝴蝶看进来。

    出乎意料地,那蝴蝶竟飞到他肩头,停留了许久许久。

    在窗户的倒影中,那只蝴蝶安详极了,煽动着翅膀,悠哉悠哉的,任由他如何动肩膀都不愿离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父亲站在身旁,轻轻伏手在他肩头,沉着声音跟他说,“小牧,爸爸错了。”

    蝴蝶飞走了,他只觉得腿软,脑子有些胀,看不太清头顶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