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瞧了瞧这个场面,倒是笑了笑,随手挥退了那名宫人后,对张恪道:"张公子就抱着她进来面圣吧,今天既非上值,又是临时召见,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张恪无奈向其略施一礼后,便抱着倾城随其走入了殿中。殿内此时有三个人:皇帝,升平公主,林庭谦。张恪先朝皇帝和公主躬身行礼,再朝林庭谦点头致意。皇帝待他直起身来后,瞧了瞧他抱着的倾城后,笑道:"朕听说黑龙城百姓给爱卿取了个"白狐公子"的浑号,呵呵,如今看来,倒是颇为贴切。"
张恪闻言,只能干笑了笑。升平公主倒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倾城,看来,没有女孩子能够抗拒得了倾城的魅力。皇帝指了指林庭谦道:"刚才林举人,已经将你昨日阻止了他们,欲意在今日承天门行动的事情,告诉了朕。张恪,此事你做的很好,否则,情势将不可收拾。到时,无论朝堂或是民间,都将风波不断。你这个功劳,朕先记下了,但此事暂时只能保密,等将来有了合适的时机,朕自会有所奖赏。"
"谢陛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微臣不敢居功。"
皇帝点了点头,又转向林庭谦道:"林举人,你且先退下吧,记住朕方才说的,此事绝对不可外传。"
林庭谦连忙躬身领命,又朝着张恪郑重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皇帝见他离开后,就朝殿后走去,汪直连忙示意张恪跟上去。张恪跟在后头,走到殿后,那里却是一个临水的露台,微风习习,比起殿内让人感觉舒适多了。张恪跟进来后,见升平公主一直瞧着倾城,便朝她递了递。公主愣了一下,但终究抵不住诱惑,上前接过倾城,笑意盈盈的抚摸着。张恪心道:看来倾城应该是对味道特别在意,刚刚那位宫人要抱她,她才死活都不愿意。
皇帝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想了想,道:"朝廷开科举士,是为了选贤与能,为政以德。只是却总有人在一开始时就想要走这些歪门邪道,以致科考作弊,屡禁不止。朕也不是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然而朕,还是很失望。"
张恪闻言,倒是不知如何回应。财帛动人心,厚禄动人欲。人心人欲,无有穷尽,再多的道理也填不满这个沟壑的。皇帝没有听到回应,侧过头来,望着他:"张恪啊,怎么不说话?"
张恪无奈道:"回陛下,微臣也不知道说什么。此等事,自古皆然,朝廷除了加强监督外,委实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但臣也认为,无论有多少的弊案,科举之制,都应一以贯之,不可动摇。那些不走正道的,终究只是少数,不必为了这一小撮人,而因噎废食。莫道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
皇帝闻言,咀嚼着"风物长宜放眼量",过了一会儿,笑道:"爱卿年纪虽小,胸中却自有丘壑,朕没有看错你啊!"
张恪连忙谦逊几句。瞥眼一瞧,却见一个宫女正拿着一块生肉要喂给倾城,被公主抱在怀中的倾城不断躲闪着。张恪慌忙阻止道:"启禀殿下,倾城不吃荤腥,只吃瓜果的。"
皇帝闻言讶然道:"这小白狐,如此特别吗?"
升平公主闻言立即走到一旁桌子上,取了块切好的西瓜递给她。倾城倒是不客气,取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样子斯斯文文又可爱至极。于是乎,从公主到皇帝连带一旁侍候的宫女,全都静静的在一旁成了忠实的看狐狸吃瓜的群众。感觉就这么看狐狸吃瓜,都能看一整天的样子。
皇帝一边看着一边笑吟吟道:"这小白狐,名字叫倾城吗!倒是惹人怜爱。张爱卿啊,你以后入宫就带她同来吧。不知为何,看着她吃东西,朕这心情啊,倒是舒畅了许多。嗯,汪直,你立即吩咐下去,给倾城也做一块入宫行走的腰牌,哈哈哈哈!"张恪心说,您这个应该叫做:宠物互动式解压法。
汪直笑着答应后,匆匆而去。张恪哭笑不得,却也不敢说不。就是不知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会不会被御史言官参劾,指他行止无端,蛊惑君上呢?升平公主,倒是笑靥如花,很是高兴,还时不时细心的帮倾城擦擦嘴。
皇帝又道:"汪直已将前天,黑火药之事告诉了朕。昨天朕也将唐龙和陈庆之召进宫内,详细的问了问,他们都对此物抱有很高的期待。朕自然是相信他们的判断的,但此事目前还需严格保密,因此你的功劳也只能暂且记下,等将来再一并论功行赏了。张恪啊,你好好做,对有功之臣,有才之人,朕向来是不会吝啬的,你,明白吗?"
张恪连忙表态:"微臣明白。"皇帝点了点头,又说了些勉励的话。
待倾城吃了个饱后,太阳也落下山了。张恪随即向皇帝辞别,在公主看着倾城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皇宫。
回到家,大丫和哈尼见到他们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今日被匆忙叫进宫去,来不及跟她们交待一声,倒是让她们担心了。看来有必要去找两个下人了,起码能帮忙看看家,传传话什么的。
翌日,张恪照例进宫当值,只不过,这一次还带着倾城。一人一狐刚到含凉殿,就有两个宫女在那里等着了。对着张恪行礼后,宫女道:"奴婢奉升平公主之命,特来接倾城小县君去与公主相会。"
"倾城……小县君?!"张恪闻言愣了愣,与一脸茫然的倾城互望一眼后,终究还是将倾城递了过去。宫女抱过倾城,屈膝一礼后,返身而去。张恪望着她们的背影,心里面五味杂陈。这才见了一面,就封了个县君嘛?虽然只是个封号,但照这样子下去,自己早晚会被弹劾吧?这老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咋就跟着自己闺女这般胡闹呢?太不像话了。然而,这话张恪也只能在心里面腹诽一下,倒也不是不敢仗义直疏,那不是……他说了也没啥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