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廷玉撇开头,声音冷硬,“蠢奴才,衣服丢了便丢了。”

    放下话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上岸边,背对着月色的面庞,透着微不可察的僵硬。

    虽然想看她出糗,看她还能说多少假话,但他怕再这般在水中纠缠下去,被人看到产生误会。

    若是这婢子再顺势生出什么心思,赖上他,他便是有口难辩。

    郁娘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对于他时不时阴沉的脸色,早已习惯。

    她从溪水中仓皇浮起来,见南廷玉已经上岸,她连忙道:“那奴婢先退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惊吓,总觉得溪水越来越冷。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似的走不动,她艰难拖着腿,背对着南廷玉而去,水声哗啦啦作响,在无边无际的月色中散开。

    山川草木静默着,连风似乎也消失了。

    南廷玉没作声,耳朵里是清晰的水声,似有种错觉,水漪在耳朵中缓缓流动,流入到最深处的耳蜗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梗着脖子转过身。

    溪面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月光照耀下,粼粼跃动,转角处,那道身影像是一株在黑暗中盛开的白色铃兰花。

    仿佛满堂月色独照她身。

    白的不可思议。

    他收回视线,今晚睡不着,散步时看到有条溪流,想着到水中游一游,游几圈累了后,回去应该就能睡着,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她。

    这个婢子身为女子,却没有一点规矩。

    军营里皆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若是被旁人撞见她赤身洗澡,惹出什么是非,她担当得起吗?

    转眼一想,她是个嫁过男人的妇人,估计早就没什么羞耻心了。

    想到这,他牙痒痒的,有点后悔没惩治她。

    当时怎么就下意识装瞎放过她?

    他穿好衣服,朝着营帐的方向走过去,路过高地时驻足向远处望去。

    溪边,郁娘已经穿好衣服,湿漉漉的头发挽在身后,水渍晕染衣襟,她却毫无察觉。似乎因为受到惊吓,没有继续洗衣服,而是手忙脚乱的将脏衣服一通塞到木盆里,躬着腰动作滑稽的拖着木盆离开。

    那堆脏衣服明显不只是南廷玉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