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模棱说得两可,南廷玉忍不住抬头望他一眼。

    又过十几个回合,一盏茶的时间,输赢已成定局。

    白棋险胜。

    南廷玉:“父皇承认了。”

    南筠之笑笑,向后靠到椅背上,越公公见状,欲上前倒茶,他摆摆手,越公公识趣退走。

    南廷玉收拾着棋盘,棋子哗啦啦的碰撞声中,有哀乐声响起,那是从上阳宫传来的丧声。他终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父皇,三皇子真的是因梦魇而亡吗?”

    姚家现在已经在外造势,说是他害死了三皇子,虽说三皇子之死,他的确是获利最大的人,但这事不是他所为。

    能在上阳宫让三皇子“病死”,又能让姚家抓不住任何把柄,思来想去,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南筠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棋盘,平静道:“姚行舟一时为臣,绝不会一世为臣。这一仗,迟早是要打的。”他没有否认,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朗。

    南廷玉忍不住攥紧掌心的棋子,只觉可怕、可怖、可悲。

    南筠之看着他:“朕与姚家、与姚泊月虚与委蛇十几年,不过是为了给你铺路。”那时候,他身下的龙椅有一半是靠姚家军所打下来的,姚行舟权倾天下,自视甚高,而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在南廷玉生母死后,他压根不敢、也不能对南廷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偏爱,否则,姚家只会变本加厉谋害南廷玉。他只得以冷漠和忽视来做盾牌,护住南廷玉和南廷玉的储君之位。

    南廷玉似是不接受他这话,忽地站起身,凝视他片刻。

    “儿臣可担不起父皇如此之深的‘关心’。”

    “关心”两个字被他刻意咬重,有着阴阳怪气之意,随后,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这么多年来,南筠之几乎从未对他尽过父亲的责任!

    现在却在说他与姚家虚与委蛇十几年,是在为他苦心孤诣铺路,真是可笑!

    他不接受!

    也是在这一刹那,他心脏忽然一痛,意识到自己其实与南筠之的区别又有多大呢?

    他亦是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郁娘。

    在最需要一个人的时候,他却选择隐忍忽视,纵使后来有百般苦衷,也无济于事。

    原来这就是郁娘在得知真相后,依然不愿意原谅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