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诏十八年初。颢国南边境遭绥国入侵,占城三座,掳掠财畜无数。

    忠义侯赵方辰临危受命,死守徊城,力战不退。后颢帝钟离俞衡亲征,挥兵二十万南下,携粮草试图与忠义侯汇合。却因连降暴雨,山路塌陷,只能绕路胥州,安营扎寨,待探清前路再继续行军。

    据悉绥国将重兵压至永兹,而昌岭一带地处要塞,却守备薄弱。主将齐珵提议先占昌岭,断绥军后援。

    颢帝深以为然,命齐珵驻守此地,自率兵十万直往昌岭,不料误入埋伏,困在山地中进退两难。

    皇帝被困,剩下的十万大军群龙无首,自是人心惶惶。偏偏主将与副将在此节骨眼上起了争执。徐珵依旧坚持强攻昌岭,“顺便”把皇帝给救出来。而副将薛虎则觉得,这个“顺便”未免太过灵性,十万大军被困得连只鸽子都飞不出来,可见昌岭情况复杂,贸然出军定要栽大跟头。与此同时,薛将军还指出,不如夜渡箐河,与忠义侯会晤。然后两军齐压,逼退敌军,救出皇帝。

    徐珵指责他异想天开。近日暴雨连降,河水高涨,渡河谈何容易!薛虎据理力争,说半数兵卒来自是他带出来的,来自晋西一代,善泅水,渡河过去定能打绥军一个措手不及。

    二人各抒己见,最后达成不平等协议。徐珵仗着自家老爹是侯爷,愣是一拍桌子把薛副将五花大绑关了起来,大有杀一儆百的意思。幸而其部下群起护之,暂且保住了薛虎一条性命。

    徐珵见不得人心,干脆赌气抱病不见,并若有其事地命御医诊治。其余众将则群枪舌剑,全然不顾皇帝爷已经在山窝窝里头憋了十多天了。

    而被困群众的家眷全在京都里头呆着,情绪十分稳定,因为压根就不知道前线出了什么事儿。

    唯一一个在此地的,还是位派不上用场的公主殿下。公主不同于皇子,在军中没什么话语权。平日里也是神神秘秘地在营帐里头呆着,极少出来走动,就算出来,也会戴着厚厚的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至于为什么皇帝打仗不带儿子带闺女,众将表示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横竖公主殿下喜静,吃得也得不多,碍不着什么大事儿。

    然而此时的“不碍事”公主钟离莜正瘫在榻上,浑身滚烫,不省人事。营帐外下起了瓢泼大雨,营帐内侍女芸雁焦急地来回踱步,想出营帐去请郎中,却被守卫给拦了回来。

    “殿下发高热一整天了!再不请郎中,出了大事你们担得起吗!”芸雁急得直跺脚,推搡着守卫想往外冲,结果被一甩胳膊扔了回去。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营区!”守卫白了她一眼,长刀一横以示恐吓。

    芸雁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忙爬起来跑至榻边,手伸进床帐中,摇着钟离莜的胳膊抽泣道:“殿下,殿下您快醒醒,别吓唬奴婢……”

    钟离莜紧皱着眉头,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看见一片白雾,以及被床帐遮挡的一道虚晃的身影。冷汗迷了她的眼,令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仿佛置身深海,苦涩的海水倒灌进她的心肺之中,强压着上不来气。

    她一翻身开始剧烈地咳嗽,直咳出了血沫,喷在纱帐上绽开一片梅花。芸雁吓得大哭了起来,冲涨外吼道:“殿下吐血了!”然后钻进床帐,抱住钟离莜,努力顺着她的后背。

    营帐外的侍卫一惊,大着胆子探头瞅了一眼后冲另一人耳语了几句,低着头急匆匆地跑了。恰逢一个惊雷炸开,震得营帐微微颤抖。大雨倾盆而下,砸在帐上噼啪作响,犹如万马奔腾。

    钟离莜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眨了眨眼,嗫嚅了许久后说道:“……没死吗?他到底想怎样……”

    “殿下,殿下!”芸雁见她出了声,忙倒了杯水,小心地托着她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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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递至嘴边:“殿下,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