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耍我?!”

    叶赫真大怒,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黄金弯刀,砍向中年医师的咽喉。医师不闪不避,赤手迎上,甚至有闲心发出一声轻笑:“呵呵,连这都信,不耍你耍谁?”

    他的手修长瘦削,带起的利风却生生削断了叶赫真蓬乱的发丝。叶赫真沉下脸,终于开始正视这位对手:“你到底是谁?”

    医师笑意吟吟:“来要你命的人。”

    短短几息之间,两人缠斗了数十回合,带起的劲风扫落了满室的装饰品,也包括那碗散发着邪恶力量的羹。瓷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汤水立时横流。屋内充斥着难言的恶臭,简直可怕。叶赫真只觉腹内剧痛,脑袋也昏涨不已,怒声道:“做梦!”

    医师嘲讽地勾起唇,随手拈起一片碎瓷朝他击去。叶赫真侧身躲避,不料瓷片陡然在耳边陡然炸开,化为万把细刃。他来不及躲避,只能用尽全力,向前一劈——

    弯刀在空中劈开巨大的气浪,强行将细刃震开,也将面前的一张实木长榻生生砍为两半。轰然炸响的碎裂声惊动了殿外的侍卫,侍卫们一拥而入,将胡大夫一行人团团围住。只是那位胡大夫不知是何方高人,阵脚丝毫不乱,如入无人之境。

    叶赫真应付着他的攻击,喉间的恶心感愈发强烈,终于忍无可忍,又呕了一声。见此,两个药童一左一右扑了过去,叶赫真反手一劈,一名药童的身形登时烟消云散,刹那化成了一大群黑压压的黑鸦!

    漫天羽毛纷飞。薄辞雪无聊地看着他们,站起身,随手掸落扫到自己身上的鸦羽。

    此时此刻。巴齐丹在下榻的斡尔朵里不安地等候着。王宫内迄今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他无法确定胡大夫一行人是否得手。派出的探子全是废物,连王宫的门都进不去,根本不清楚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马上要离开索兰多布,下一次来王庭朝见至少要等到明年。如今的时机千载难逢,王后面临五衰,叶赫真整日要死要活,中原局势尚不稳定,就连朝阳都指挥使都愿助他一臂之力,更有胡大夫这等能人肯为他卖命。他见识过胡大夫那碗羹,远远闻了一下便令他跟手底下的亲信呕吐七日不止,不信拿不下区区一个叶赫真。

    他对着伊尔根部前首领的遗体发过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仇雪恨,要叶赫真血债血偿。如今的时机一旦错过,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巴齐丹焦躁地扳着指节,背后失控地渗出冷汗,很快将甲胄里贴身的衣物浸得湿漉漉的。雨夜阴寒,他却不受控制地出了一身大汗,如同置身盛夏。

    “大人!”一名副将从帐外小跑过来,抱拳道:“一切就绪,战士们都在外头候着,现在只等您的吩咐了。”

    巴齐丹在屋里踱了两步,终于下定决心,大喝一声:“好!现在出发!”

    密密麻麻的战士如蛰伏的虫豸,冒雨向王宫进发,很快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他带的人极多,不止伊尔根旧部的人,还有从中原秘密借调来的一支精锐之师——叶赫部与裴氏交好多年,朝阳都司如有不臣之心,叶赫真势必不会坐视不理。因此,韩家想通过助推草原王庭改朝换代,为进军云京扫清北边的隐患。

    雨更密了,叮叮咚咚地敲在甲胄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巴齐丹站在雨中,牙关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战栗:“给我冲!”

    他率先冲入宫门,手中长枪紧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到他足够的安全感。但情况出乎他的意料,王宫意外的安静,就连往日把守的侍卫都不见踪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巴齐丹悚然一惊,脚步微顿,放慢了步伐。偌大的王宫如同陵墓一般死寂,没有任何声音。他神经质地留意着四周的一切响动,却只听得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熟悉的怪味,巴齐丹闻过,那是胡大夫那碗羹的味道。

    ——所以说,对方应该得手了?

    他略微放下了悬着的心,继续带着人往前走,只是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