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到有的学生碰到老师说,售货员、工地上的小工都挣得比我们多,这叫我们如何面对学生?如何去教书育人?如何有动力去传道授业解惑?”

    众多老师开始发言,文光耀拉了梁国涛几次,他听得很是入神,怎么也不肯走,文光耀拉不动他,只好给崔宝森发了个信息,免得他在外面着急。

    参会教师的情绪在一个又一个教师的诉说下,慢慢被推向了高潮,话筒只有一个,而众多教师代表却开始抢话筒发言,一个老师说完,全体老师鼓掌,一时间会议室里不时传出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老师代表们的发言越来越激动,郁增杰也越来越坐不稳,眼看局面可能控制不住了,他转头同身边的魏树升耳语了几句。可是文光耀注意到,高晓波却始终面沉如水,他一边听着老师们的发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只有两道眉毛不时抖动一下。

    “老师代表们,听我说一句,”魏树升站了起来,可是他的声音马上被更大的声音压制下来,老师们热烈的情绪如老房着火,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面对着市长,魏树升脸上的表情相当难看。政府办几个小伙子走上前去,试图维持一下秩序,但他们温吞水般的举动,在这冲天烈焰面前,也以失败告终,冯学清也几次站起来,可是仍无济于事。

    看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教师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当代课老师的辛酸,儿子感冒一次几乎花光一个月的工资,几个老师已经把手伸向了话筒,就等她说完,抢过来发言。

    “我把话筒拿过来。”文光耀突然对梁国涛说道,“不能这么乱哄哄的。”

    他快走几步来到女教师跟前,市领导跟一些教师都看到了他,也没有在意,以为他也是要抢着发言的。

    他个子高,又居高临下,等女教师话音刚落,他马上象抢篮板一样,一把把话筒捞了过来。其他没有抢到手的老师,有的热烈地看着他,准备他讲完后马上再抢回来;有的看他拿着话筒,一个劲催促他快讲。

    文光耀不慌不忙地拿着话筒来到圆桌正前方的方桌发言席上,这时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他身上,市长高晓波等市领导、局领导也都抬头看着他。

    “大家听我说一句,”越是人多的地方,文光耀感觉自己越发来劲,也越有精神,“我是二中的老师,也是机关工作人员。”

    看着大家一脸纳闷的表情,连几个领导脸上也显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前些日子我刚刚从二中借调到镇政府,”文光耀解释了一句,“作为老师,我最理解大家的难处,二中有许多老师的情况跟大家一样,一天要工作十六个小时,钱还得算计着花,确实不容易,我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七百多块钱,但作为政府工作人员,我也明白大家一起吵、一起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别耽误时间,说完了没有?”一个老师火气仍然不小,打断了他的讲话。

    文光耀皱了皱眉头,他“啪”地一拍桌子,“我想说的就是一个一个地发言,谁发言到前面来,不能没有秩序,不能不守规矩,我说完了,谁同意,谁反对?”

    他脸上冰冷,目光凛冽,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市领导和局领导也都没有表示异议,可是刚才打断他的教师却有了意见,“都是老师,凭什么听你的……”可是他话音刚落,梁国涛过去一下卡住了他的脖子,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人高力大,那个老一点也动弹不得。

    “好,现在轮到谁说,谁就上来,说完了,让领导们讲。”文光耀看看大家,退到了一旁。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是秀才遇到秀才,有时也无理可讲,还要使用兵的手段。

    在场的几位市领导都看了看文光耀,市长高晓波脸上仍是波澜不惊,其它几位局长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教师一个接一个发言,有人着重说自己的事,也有人替自己的同事抱曲,一个瘦瘦的年青人走到文光耀身边,低声说道,“文光耀?”

    文光耀看看他,也觉着面熟,他脑子里快速梳理着,猛然反映过来,“你是高……”

    “高长辉,”年青人笑笑,“有空多联系。”他本想多说几句,但看看冯学清秘书长正朝这里张望,马上结束了谈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