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回答令朗星的心怦然而跳,即便是二师姐、逍遥仙君这样的化羽大神通在初次进入乾坤袋时,面对这份难得一见的玄奥也都是无暇分心,不舍得分心的,这个苏婉居然可以抵御住参悟的诱惑,可见她是有大智慧的。

    在对苏婉刮目相看的同时,朗星对这位仙子的欣赏再次大幅提升,自己动摇了人家的道心,那就得负责任啊,要负起这个责任就得把自己所参悟出来的那些东西分享给她,这样一来,这位仙子就成了他和沈清的同路人了,关系必然会更加亲近……,他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才心跳加快的。

    “你让我对道途感到了迷茫。”苏婉站在知夏所留的那块刻有“稚界”的大青石前,用玉指在那两个字上勾摹着,一副无所事事的闲散姿态,用淡淡的语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看起来是无可奈何已经自认倒霉的样子,其实她挺心虚的,毕竟道心的动摇有一半是寻易造成的,不过这朗星要是寻易转世的话,那找他算账就对了。

    “嗯……你先别消沉,一定会有办法补救的。”朗星一时难以作下这个关系重大的决定,所以只能先敷衍着。

    苏婉侧着头看向天空,目光阴郁道:“我不是消沉,是已经崩溃了,我不怪你,你没做错什么。”

    朗星注视着那张俏脸,心里暗自犯嘀咕,这崩溃得未免有点太平静了。

    苏婉转回头又去摹画青石上的那两个字,她虽然不怎么会演戏,但她的任何表演对寻易都有奇效,如今寻易变成了朗星,那种效用似乎还在。

    “你别……你……”朗星看了一眼闭目参悟的白襄,打出一座隔绝法阵把她封在其中后,匆忙的把苏婉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

    苏婉保持着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萧索之态,看了朗星一眼后就无精打采的歪头看向地上的野草。

    朗星劝道:“你别这样,一时的迷茫算不得什么,谁都有迷茫动摇的时候,连那些化羽修士也不能例外。”

    苏婉苦叹一声,用蒙了阴霾的双眸看着朗星道:“我修炼了一千多年了,初期颇为不顺,止步于结丹后期,幸亏后来有所明悟,才得以高歌猛进,本以为前途一片明朗了,可你的神奇手段让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跑到尽头最多就是个化羽修为,然后就只能在剩下的悠长岁月中作徒劳的挣扎了,不是我狂妄,可如果这条路的尽头只是化羽修为,那我真没心气继续修炼了。”这就不是演戏,而是她的真实想法。

    朗星呲牙咧嘴的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吧,这条路未必就错,只是绕了点弯子而已,至少修炼能延长寿数,可以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探索,而且修为也能让我们能感受到许多凡人感受不到的东西,修炼还是很有用的。”

    苏婉摇着头道:“一棵树如果长弯了,时间越久越难修正,我怕的是自己已经落入窠臼,难以走出来了,我看得出你是知道些什么的,但也没到彻底明悟的地步,所以你不讲出来我也能体谅,毕竟咱们没那么深的交情,你对我已经表现出足够多的真诚了,连仙宝乾坤袋都让我见识了,是我福气不够多,自己没那么多智慧却非要瞎凑热闹,把自己弄到了这步田地。”

    朗星听得出她这些话有挤兑自己的意味,一时更加纠结了,紧闭着嘴唇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不用犯难,我说了,这是我自找的,在道心这件事上你对我是有过告诫的,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只是真落到这一步了,觉得……天都塌了,整颗心全凉了。”苏婉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但一来是道心真的动摇了,在这比生死还重大的危局面前她不得不挤兑一下朗星,二来是这小子可能是寻易,挤兑寻易她是毫无心理负担的。

    看苏婉说完后就状似有些虚脱的坐在了草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惨淡样子,朗星心下极为不忍的蹲下去温言解劝道:“你该从另一方面想想,能及早发现问题是件好事啊,总比到了化羽期再心灰的好。”

    “那至少还能有个化羽修为呢,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多难受啊!”苏婉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与楚楚可怜之意,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露出这种情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别灰心,以你的智慧……肯定能走出困境的。”这句鼓励的话本该说得饱含激情的,可却被朗星说得磕磕绊绊,因为苏婉那波光闪动的眼神仿佛浩荡的潮水,把他心中的种种纠结及一道道防线冲得七零八落。

    “我此刻已觉天塌地陷,不知该何去何从了,恐怕一时半会很难鼓起什么勇气和信心了,或许永远都不行了,修界不知存在多少万年了,那么多奇才都在走同一条路……”苏婉自己都觉得演得有点过火了,遂收住口不再往下说了。

    “走在错误道路上的奇才就不能算作是真正的奇才。”朗星这回的语气倒是很坚定的。

    苏婉顺竿爬道:“朗星……,我知道你是真正的奇才,你能给我一点提点吗?一点点就行,让我能看到点希望,找到点方向。”

    苏婉没有真的崩溃,朗星却在人家的眼神下崩溃了,丢开纠结,身形缓缓的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