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杀了一阵,王庶的人剩了一千七八百,又与吴晋卿遇上,吴晋卿带着五百人个个身上血迹斑斑,也顾不上和王庶多说,“王大人快往北去!你可以告诉弟兄们坚持住,吕世存都统制已经过河来援了!”

    王庶大声的问,“敌我什么形势啊?”

    吴晋卿在远处说,“此时天这么黑我哪里说的好,也不是细分辨的时候,只有多杀一个算一个了……”

    等再杀一圈儿回来碰在一起时,吴晋卿只剩下两三百人,又告诉王庶,“金军没攻击主次,我们只要赶快找到大帅……”

    张德远已经退到了浐水河岔一带,大旗未倒,但不能再退了,身后左右两条河面挡住了他的退路,再退就只能跳河了。

    敌方两个孛堇各率五六千的马军分路朝他的方向冲来,陷入他的步军大阵中,经过一番苦战,滚动着冲出来又迂回向他接近,张德远的预备队也补上去,还是胶着未分。

    正在焦虑之际,身后的河对岸有几千宋军涉水赶来,吕世存和他带的人全都浑身精湿来见张德远,“大帅,属下恐大帅危急,因而来不及找船,全都洑水过来了!”

    张德远有些哽咽,真是良将啊!半日前还想弹劾吕世存了,他解了自己的袍子亲手替吕世存披上,“你见到刘大帅了吗?我怕他有不测。”

    “大帅宽心,刘大帅岳大帅都在会剿金兀术和完颜宗辅,他们完了!”

    “吕将军再晚到片刻,张某也完了!我给你的两万人只剩这些了吗?”张德远禁不住悲从中来,南岳打残了!

    吕世存还是冷,急需要活动活动,“大帅放心,我那两万大概还在呢,你喘口气,属下去抵挡一阵,”说罢率手下呐喊着杀出去了。

    张德远可以喘息一番了,借着这个功夫赶紧招集各处部下,又攒起来三座方阵,以品字形一步步向南缓缓推进。

    天亮时,与己方游击的马步军渐渐接近,敌我双方狠杀了一夜,此时彻底看清了彼此的对手,原来都已经疲惫不堪。

    张德远的步军大阵缺了不少构成,没有盾牌的便以长枪顶着数,不时被冲上来的几十、几百金军拿密集的蒲箭射倒。

    张大帅不敢下令埋锅做饭,好不容易组成的阵形,只要人一散开不能及时收拢,金军的骑兵则在远处点着火弄饭吃,猜他们很快又将集合来。

    南岳队伍中出现了惊恐骚动,夜晚仓促临敌看不太远,更顾不上多想,此时金军攻势稍微松懈,能看到的和能想的可就多了。

    旷野里尸体枕籍,伤马伏地哀鸣,征烟处处未熄。

    远处五里外、七里外金军依村而设的两处孛堇寨突遭宋军突袭,王庶、吴晋卿把孛堇的早饭打断了,又在发生激战。

    不能停,这口气不能泄,张德远在中央阵中不停的督促进攻。

    都统制王俊亲督左方大阵步步为营往前推进,吕世存在右侧大阵中与手下一边行进一边高呼:“三太子和四太子在耀州全军覆没了!”

    张德远知道这不是确切的消息,不过直到现在,他未见完颜宗辅和金兀术过河南下的军情,这样的呼声产生了巨大的效力,王俊又在左阵中喊,“金军无主帅了,我们张大帅还在!”

    混战至正午,混战至黄昏,闻报一股金军正往柳林集中,对岸是灞桥镇,张德远说,“金军要过河去耀州!王俊速去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