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秉懿宽心了,赞道,“九哥在大事上都作出了很对的选择,看似水到渠成实际次次都难,尤其身为当局者更是何其难啊!”

    康王说,“命运有如小虫爬网,在每个纠结点都面临着选择,每一次选择之后都是一次截然不同的行程,可能孤去韩州是真选对了,不然哪来父兄合力姊妹同心,在做出后边的选择时也就更有底气了。”

    去韩州前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皇帝的位子,最终还是去韩州的念头占了上风,他从韩州救回了父兄,无形中挣得了举国上下的称赞,父兄不疑,于是就有底气让位子,他以五百男女千里擒金主,也为他赢得了军内的无上威信,其实以前他也是有些胆怯的。

    邢秉懿问,“那奴家呢?在吴芍药和奴家之间你怎么选?”

    这次,康王突然哑然失语。

    早已无须选择,只是没勇气对她说出来。

    此刻只有一片极其浓烈的愧疚之情,他想起了大哥大嫂,当强于此时的自己,他发现邢秉懿正在无声的哭,他的沉默已给了真实的答案,再说什么也晚了。

    ……

    野菊坳,是深山中一片十几户人家的巴掌大小村,人都跑光了,宗弼领人抬着大哥宗翰,傍晚躲到这里时早已经人困马乏。

    手下拉的十来匹马是他们能自己跟着跑的口粮,宗翰早已坐不了马了。

    奔逃时崩裂的腹伤没药可敷,更不得片刻安卧,接连丧子的巨大悲痛兵败的沮丧惭愧,使他形销骨立,生命有如一息摇曳的烛光。

    宗翰说,“四弟,你扔下我逃吧,记着我们柴家的仇恨,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山西,我还有些人,你可以东山再起。”

    宗弼不肯,以前还有这个可能,但大哥讲的故事起了作用,他想起那十个祗侯来,此时就更不能不讲究,一边安慰大哥一边派人出去瞭望。

    很意外的,出去的人在村中逮到一家三口,虽然他们没敢点灯,可是灶里匆忙拍熄的火烬把这家人给暴露了。

    宗弼赶紧去看,一对十八九岁的小夫妻,里屋卧着个又瞎又瘫的五旬妇人,两个年轻人惊恐不安,挤在妇人床边一动不敢动。

    “人都跑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宗弼低声问。

    男的说,“我娘走不了。”

    宗弼说,“快把米拿出来给我大哥熬些稀粥喝,别太干,他吃不下,”又吩咐手下,“看好他们,把门掩紧了别把火光露出去。”

    年轻人不敢违抗,和女的重新生火。

    几个手下堵在门内,看那女的时忘了饥饿,眼睛里闪烁着恶狼一样的火焰。

    宗弼警告说,“你们谁胆敢对她胡来,莫说我不客气。”

    宗翰虚弱的说,“四弟你变了……从你身上,大哥觉着我们还有一点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