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跟在康王的身后,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明白那些酒坛子和骨头是哪儿来的,两座铸工精美的金蟾香炉因为实在太重留了下来,还被砸破了。

    康王对这些人说,“靖康元年正月,金人完颜宗望进犯京师长驱直入,就驻军在汴梁西北,派遣使臣索要我们的太原、中山、河间三镇,渊圣就是在这里召见的孤王和张少宰,命我们一同前往金营。”

    有个人忿忿说道,“可是他们依然跑到了崇政殿上来糟蹋!”

    康王说道,“没办法,那个时候我们打不过他们,还有辽国降将郭药师做着大宋的燕山副将,但他投降了完颜宗望打我大宋,郭药师知道我军各地布防之虚实,使金军能够以孤军深入直达汴城下,渊圣与金军签的这个城下之约,本意要暂避兵锋之祸,以图后计,没想到完颜宗望是个无信之人啊!”

    有人问,“大王,这次你又要议和了吗?我们从长江到河淮打了这么多的大胜仗,如今连汴梁也收复了,河北那么多的地方等着收复,你为什么还要放掉金军?”

    鹘沙虎就在大殿上,斡勒妹眼看着担心之色又浮现到他的脸上来。

    赵构对释放鹘沙虎的计划不便讲的太明,便对民众们道,“自古以来,凡是我们敢战的时候,没有人胆敢这么欺负我们,都是我们在拓疆万里,犯我华夏者,我以一士之气可灭其国,凡我们不敢战的时候,大男儿内跪妇人外跪敌虏,又何怪人家无情的肆虐!”

    有人大声问道,“大王你还敢战么?我看你怎么不敢战了,是满足了吗?”

    赵构坚定的说道,“敢战!吴乞买如何?四太子如何?娄室又如何?孤就是要率领军民,与金国不肯罢休者决以死战,掰掉他们的爪子和牙齿!但我们不能与虎豺同性!”

    又有人大声质问,“鹘沙虎!大王这次放了你,以后的哪天你还要拿着刀前来么?你要再来,我们所有人便持刀上阵,绝不让你再回去!”

    鹘沙虎不知是真是假,连声的说,“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公主完颜妟已叮嘱过我,让我看管好隋国公和朱皇后的墓,我管不住别人却管得了自己。”

    康王冷哼道,“你若敢来也可以,但你今日的好运气可没有第二次!!”

    鹘沙虎俯脸躬身,站在那里没再答言,有人提议道,“大王,今日我们进来了,愿意出力将这里打扫干净。”

    康王说,“不必了,留着这里将来让更多的民众进来看看,莫忘了耻辱,父老们出去以后不但自己的一言一行,一时一事莫忘以固城自强为已任,还请告诫身边的人,莫图五文钱而害理,莫贪一时苟且而有所懈怠。”

    众人齐声称是,大王你就放心吧,我们绝不能让金军再拿着刀到汴梁来。

    斡勒妹暗暗的想到,原来他是这个用意,要借此来扭转人们对他放俘一事的看法,看来他已经收到效果了。

    她走在康王的身后,为了更清楚的看一看他,斡勒妹还有意的拖开几步,这才看的更清楚。

    只见他身材挺拔,一袭绛紫色的袍子,步伐中透出坚定和自信,与在驿馆里赤着脚跳下床来给她披被子,有点不好联系在一起,这是到底个什么样的人呢?被民众误解时不急不恼,按着自己的意思一步步行事。

    从崇政殿内走出来,康王要带着这些人到延福殿去,他说那片茶园子就在延福宫北面的一片山丘后,在最偏僻的地方。

    只要过了拱辰门便是后寝,是皇后及后宫妃嫔们生活的地方,众人随着康王绕过了重重的殿堂一直往北走,一直走到了内宫东北角的宫墙下,这才看到了那片菜园子,只有半亩大小,形状也不是很规则,阳光也不是很好。

    园子里长着一片密集而青葱的小白菜,为了争夺阳光,一棵一棵长的都很细挑而单薄,里面还夹有许多陈年的干枯白菜没人收,菜叶子一层层的耷拉下来,与泥土混成了一色,只有菜心那根用来结籽的长茎依然孑然的竖立着,刺着人们的眼睛。

    众人的眼里就是这片青黄相间的小园子,里面还有不少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