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乞买道,“朕本来还想去燕京一趟,才到韩州忽然就有些乏了,曹刺史,你速宣旨意吧,朕决定回驾上京。”

    曹刺史步至土台前,谦卑的施礼道,“我皇陛下龙精虎猛,这不是劳乏。陛下宅心仁厚,对麾下每一小兵都极为关怀,一定是四太子的伤势让陛下担心了。”

    吴乞买真的累了,说道,“知我者你也,太祖于病危之际传位予朕,兄弟情深呀,四太子是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幸好他没有生命的危险。”

    曹刺史唯唯应应,还想再说几句,吴乞买对他道,“你文采斐然,字句跳脱敏捷,朕后悔没有早些知道你的才能,快让各国使节听一听你替朕拟定的,赏赐昏德公的旨意吧。”

    曹刺史道,“陛下不去燕京,纳宋室帝姬的那段还要不要?”

    吴乞买道,“要吧,要吧,我虽然不去燕京了,但对国相元帅、大勃极烈的心意还是一直都在的。”

    曹刺史这才转过身来,展开那轴儿黄绫子,冲着人群里朗声叫道,“昏德公赵佶,你过来听旨!”

    赵佶步履迟延,一步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曹刺史挺身站着,两只前臂端平着黄绫子,耐心的等着赵佶走到了他面前,才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道,“赵佶,你跪下。”

    场上忽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汇聚到这两个人身上。

    赵佶从黄绫子的上沿与曹刺史的目光相接,眼神有些游移不定,最终没有跪,“曹刺史,老夫没想到是你拟的旨,我就站着听吧。”

    曹刺史凛然的说道,“为何呢?昏德公?”

    赵佶道,“老夫料想你也写不出什么好话来。”

    曹刺史道,“看你下棋也有不少的谋略,怎么不懂此一时彼一时?今天你可不是跪我,跪的是皇上的旨意,各国使节都看着呢,快跪!莫等我皇动怒。”

    赵佶道,“若是金人宣旨,我或可跪接,人为强王,我为弱虏。但你自小食宋之粮,饮宋之水,读宋之书,受宋之恩,应该是妥妥的一个宋人啊,我虽是囚徒却也曾做过大宋之君,今天不好跪下。”

    曹刺史没想到,昏德公今天犯了拧,大庭广众的让他很没面子。

    他耐着性子辩道,“前边你说的那些都没错,但你说我受宋之恩可就不对了,”

    赵佶道,“但老夫以为,我前面说的那些粮呀,水呀,书呀,都是大宋对你的恩情,你不好为了什么别的东西便忘了根本。”

    “昏德公你大胆!”

    曹刺史没想到,一向客客气气的老头居然敢这样抢白他,弄的旨都宣不下去。

    看到赵佶被自己这一嗓子惊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的气又有些消了,自己是堂堂的一位韩州刺史,今天可不要失态。

    于是,又低低的哼了一声,往前探了探身子,同面前这个身子微偻的老人说道,“当年我无意在文章中犯了你们赵家的庙讳,不但弄的与三甲无缘,还被你一竿子打入了地狱,今天我便当众一口一个的叫你‘昏德公’,还直呼你赵佶了,你又有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