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在宿州,因为一个刘豫而不得不犯了寻思,一忽儿这般、一忽儿那般的,将上京两方面基本力量的意图猜来猜去,看起来好像总有些不着边际,也未得要领,可能连赵构都会觉着脑筋不大够用。

    但上京的情况确实很复杂,如果他没去过韩州,连这个程度都猜不到。

    不过,完颜宗翰如果知道千里之外的赵构还能猜到这么个程度,恐怕大勃极烈也要冒冷汗了。

    此时的上京,在完颜宗翰的府中,大勃极烈的次子宝山大王——斜宝,正同他爹说到了这件事。

    斜宝说,“辽王和宗磐手中没有人了,鹘沙虎又回不来,好像立刘豫比我们更热心,这件事是辽王和宗磐先提出来的,岂不是显的我们围着辽王的手指头转了?”

    过了一会儿又道,“但我大哥和寨里太莽撞,怎么不吱一声就去了汴梁。”

    大勃极烈不提长子设野马还有他的堂弟赛里,凡是已经失去掌控的事情,不会过多分散他的精力,这些日子他不敢离开上京,担心这两个人也没用。

    他对次子说,未必,辽王和宗磐以这么个人来搞平衡,那就让他搞去,我猜赵构一天也容不了刘豫,他必会在山东一带用兵。

    刘豫如果顶不住赵构的攻势,他必会向上京的干爹求援,那时斜也和宗磐拿什么去救?他们还有什么?你说谁才是刘豫的干爹?

    宝山大王有些领悟,说,“不把上京有些人挤进角落里,他们不知道谁手里有兵,到时自然要来求爹拿主意了,哈哈,我倒希望刘豫在大名府早一天狂喊‘救命’,事实会叫他们看到谁更重要。”

    他爹说,“设野马和赛里虽说连句话都没有,就冒险去了汴梁,但总比挞懒强啊!”

    宝山大王说,“挞懒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勇往直前的人了,宋国的玉帛和女子都快把他淹死了,恨不得立刻言和享受了。”

    宗翰叹了口气说,“我烧了他胡编的那些秽乱故事,他不高兴了,爹和吴乞买再争也知道大局,知道颜面,我们皇上被赵构挟迫到了临安,你会编人家就不会编?你再会编还编的过宋国的那些文人?要知道人家的人救出去了,而我们的人还在人家的牢里!”

    挞懒主张立刘豫的目的同斜也和宗磐有区别,挞懒单纯就是为了求和,而另外两个人更想增加他们自己的力量、淡化大勃极烈的重要程度。

    但是斜也和宗磐比不上他更了解赵构,长远看,立刘豫恰恰对宗翰有利,他手握着重兵,将来攻陕州还是攻河淮只会更加游刃有余,甚至可以看看赵构先动哪只脚,然后他再出拳,形势早晚会将他推到说了算的位置。

    这么一想,赛里和设野马的汴梁之行,便显的尤其重要了。

    如果赵构在此时一气之下和刘豫开了战,可能他也就没功夫、也没耐心收留鹘沙虎了,但是将这么一支举足轻重的敌对力量放开,难道不怕成为后患?

    如果赛里和设野马策略运用得当,再给赵构拱一拱火气,那可就正中了大勃极烈借刀杀人的希望了。

    大勃极烈舍得儿子兄弟去救鹘沙虎,谁能说大勃极烈存了坏心眼儿?

    有两个宋国帝姬在,赵构敢动设野马和赛里吗?事到如今,完颜宗翰也只能尽量往好地方想了。

    他对次子道,“挞懒与我们貌合神离,毕竟没破脸,谁都以为他是我的人,那么挞懒的主张也就‘是’我的主张,刘豫也这么想,你说在这件事中我们吃了什么亏?连赵构都不得不帮我们!他不打刘豫他就不是赵构。”

    就冲刘豫在山东立国,赵构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