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拂尘道,“臣到濠州时,见守臣和军民们正在淮河边采一种草,要将它们在阴处晾干之后储存,当地老者说,用它煮水来清洗伤口,可以有效阻止化脓,而且好的还快,战时用以资军。”

    赵构目光发亮,欠身问道,“不知是什么草?”

    余拂尘道,“鱼腥草。”

    赵构想起来了,此物入肺经,抗毒利尿,不但可以煮水用来清洗伤口,内饮也最宜消肿,他对余拂尘说,“这东西在江北不如江南多见,看来正需要多作准备,而且越快越好……余爱卿,孤王打算再请你麻烦一趟,赶回临安发动军民百姓多多采集,开战前要往汴梁,彭城等地输送上来,可是时间太紧了!”

    余拂尘道,“臣事已了,这便起身去临安。”

    康王对他道,“余爱卿为了朝廷的事长途奔走,也没功夫休息,孤有些过意不去,但事又很急,差别人回去我又不放心。”

    余拂尘道,“大王自黄天荡大战起,每一次的行为都是舍身忘已,小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了,此时变局在即,只要有利于战胜金军的事,臣更要争它个朝夕。”

    康王点着头道,“好!孤王这就给大哥写书信一封,让他斟酌着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可以不受干扰的来做好这件事。”

    余拂尘原来就是京城的赤县令,这次的职位必不会低于原来的,具体给个什么名堂赵构也不去想,信写完了,又将娄室的副元帅印盖上,将信交予余拂尘。

    余拂尘起身出发。

    送走了他,赵构的身边一位娘子也不在,便拉着刘平叔骑马去城上视察防务,他看到,南薰门烧毁的城门已经恢复了。

    赵构在刘平叔的陪同下,打马沿着登城的马道上了城,看到刘平叔居然将八牛弩都搬到城墙上来了,上弦的牛都位于垛口后面,箭口却斜指着城南的一处高地。

    刘平叔指着那里同康王解释说,他已走访过汴梁的军民,靖康年时,金军在城南的大王赛便设在了那里,金军的行军设赛总有常法可循,下次如果来了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刘大帅狡诘的望着康王,笑说,“顶风,逆风时射击的角度调整多少,臣和手下早已标定了。大王你想一想,到时候至少两套八牛弩——四十八支标枪瞄着它的帅帐,我先给它来个下马威!”

    赵构真是大有感慨可发,“亲征”黄天荡之前,他对刘平叔的印象很不好,非常不好,不好到了堪堪不能忍受的地步,此人一见硬阵就是个溃逃,唯一可用之处,就是还能拢住自己的手下。

    想不到士隔三日,已经面目一新。

    他赞叹着,说刘大帅自寿春之后的战绩本王全都知道,孤不敢说你就是赵子龙,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北岳破灭了五太子绳果和铁浮图,好比截掉了金军的一只铁拳,足以载入史册!

    刘平叔知道,西岳的大帅不久后也要来汴梁,在这种时候他可不能掩了别人的功劳,便将李纲和岳飞在毫州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康王说了。

    他红着脸道,“真正羞辱和激励了微臣的,是岳大帅在军帐之内给我看的那条青虫,岳帅拿笔管儿挑着它对微臣说,‘它看起来多么完美,却没有骨头’。”

    赵构说,“它啃物掏洞,噬稼毁梁,身上除了嘴即是肚腹,都是用来自肥的,也许骨头对它来说真的无用。”

    刘平叔说,“一条青虫,居然让微臣想了很多,臣至少还有根骨头!”

    康王感慨,“他那时还是个统制官,话也够直了。”这是激将法,细想岳飞和李纲那时也极需要刘平叔的人马来壮大声势,抵抗绳果和铁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