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下一站去承州,饭也不吃说走就走,曾班站在路边目送着这些人渐渐的远去,直到在地平线上被一片树丛挡住了,他这才回城。

    康王最后那句话彻底解开了曾班的心结,“不算什么,本王不是也跑过么?”

    面对金军同样逃跑过的两位守臣,武臣郭仲威被康王砍了,家人发配盐城做了苦役,文臣曾班却反倒升了职,曾班瞩意的张荣也如愿得到了康王的举荐。

    这里面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此时曾大人才想起看康王留给他的奏章,哪儿都没毛病,但是当他看到上边加盖的那枚鲜红的印章时,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好半天没有合拢。

    ……

    赵构离开临安后,接连送回来的两道奏章都到了重昏侯的手中,赵桓一看见上边加盖的并非什么康王印,而是吴乞买的皇帝印,刻的是金文,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初他曾当众让康王将“书诏之宝”带上,康王没带,说他有康王印信。赵桓明白九哥的意思,书诏之宝是皇帝专用,他既然让了位,那么书诏之宝就只有赵桓有资格拿它,康王不会越级使用。

    重昏侯有心立刻吩咐人给九哥重铸康王金印,想想算了,这事并不急迫,急迫的是九哥奏上来的两件事情。

    朝会时,关于派谁去扬州补实郭仲威空出来的职位,众臣议论来议论去没有定论,但在议论康王从泰州送来的奏章时好几个人意见一致:曾班任通泰两州镇抚使没问题,但张荣不行!

    这里面态度最坚决的是周望和吕元直、范觉民,说张荣是乱民出身不能够重用,这样用人有违祖训!

    重昏侯勃然大怒,说你们说的这么不容置疑,到底谁去过了泰州?谁知道泰州的此时急需什么样的人?是康王!我赵桓还是重昏侯出身呢!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们才敢如此的放肆!

    前两位看到重昏侯怒了,不敢再说不同意,但是就是不说同意。

    好多官员坐在马扎子上头都不抬,知道这件事是周望和吕元直过分了,拿着祖训压赵桓,实际就是康王让位了赵桓刚刚上来,有人要争一争权。

    范觉民原本也在反对的人里,一见赵桓不高兴了,他就不再坚持,吕元直和周望不发话,别人也不好吱声,事情出现了冷场。

    重昏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让步,起用张荣这件事实质上也不是赵桓的决定,赵桓怎知道张荣是谁?

    这是康王在北巡的途中定下来的大事,但任命一位泰州从五品的官员,康王没有自专,这才写了奏章请大哥点头的,康王眼里有人位置摆的正。

    吕元直和周望不会不知道其中的缘委,纯粹生着心眼子,范觉民看出来了,周望就是在冠冕堂皇的试赵桓的火力,吕元直是因为万俟禼那件事不痛快。

    但项庄舞剑,意在康王,说的再明白一点,这是康王让位洗牌之后的余波。

    赵桓让两人逼入了死巷子,九哥刚刚出行,如果此事让两人搅合黄了,以后有点儿什么事儿七嘴八舌的人还会更多,康王在前边操劳,后边马扎子上蹲着这么多婆婆,那他重昏侯在天眷大宅的青石台子上坐着还有什么意义!

    重昏侯不是当太子那时候了,此时的底气比什么时候都足,他冷笑着把矛头一下子对准了周望,宣布道,“本侯听说淄州李成南下为乱,就是周卿你招安的他,是不是!”

    周望一惊,立时语吃,荐人失察也要负大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