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卿聂守献是个过小日子的人,往常用在公务上的花销都习惯是精打细算的,他想买竹席需要钱啊。

    可是当着吴乞买的面说这种没钱的话,丢的可就不仅仅是大理寺的脸了,丢的是大宋的脸,再说赵栩说话了他得有个正面回应,哪怕下去以后再和赵家兄弟们打钱的官司。

    聂守献硬撑着说,“好的,好的,好的,下官明日天一亮,便立刻吩咐人去置买最好的竹席,咱一口气买齐它十五领!”

    赵桓道,“聂卿你放心钱不是问题,我大宋什么都可能缺少,可就是不缺少钱,当然吴乞买他也有的是钱都是抢我们大宋的,可他一文也花不着了……这样吧,明天我会叫王柒去大内一趟,给大理寺多弄出些钱来。”

    他飞快的歪了下头,看了看那边的吴乞买,发现他此时正坐在草帘子上直着眼睛发呆,便又仰着脸对那些后妃们道,“告诉你们吧,一领竹席子不算什么,外边还有竹楼!有谁不愿意在牢房中住着了,你也不必说话,就朝我的兄弟们多使使眼神!”

    说罢背着手走了,赵桓这一天的节目才算结束。

    赵杞临回他的牢房前对吴乞买道,“我说金国的皇帝陛下你快别愣着了,睡吧,看看你这些日子老的像六十岁的,把心放宽才能睡的着觉,反正你眼下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要这么多的妻妾做什么呢?她们有什么罪?要陪你在这里住着?罪都是你一个人的,注定也没有人像九哥救我们那样跑到临安来救你。”

    赵植临走前对吴乞买道,“没事儿时你再想想替你当这个皇上的人是谁,我想不会是你儿子吧?唉!这次你该把儿子也带来。”

    赵栩回房前隔着栅栏门,踱着方步子,将各室中的女子们从头看了一遍,好像很在意她们似的,然后在吴乞买的门前一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聂守献最后走的,朝侍应在这里的两名狱卒示意过道里几盏点着的灯,让他们离开时别忘了吹熄。

    监房中总算安静下来。

    吴乞买绝望的坐着,入监以后,他已经过了大吼大叫的阶段,这么做没有用,还耗费体力,另外还会让人联想到他就剩了嗓门儿。

    每天的这个时候,才是他的思维极度活跃的时候,他想过无数遍,能够接替他位置的人就是完颜宗翰。

    吴乞买已经对这个人没有了敌意,反倒还希望他早一日上位,然后统率着大金国的精锐快来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赵家兄弟。

    吴乞买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完不成他的愿望,他们没那个本事,完颜宗翰也不可能善待他们,这能怪谁?只能怪他们自己没长本事。

    就算他们有本事,也可以让完颜宗翰没有上位的机会,但他们能像赵构救昏德公和重昏侯一样来临安救自己吗?

    一个晚上的时间被赵桓兄弟折腾掉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在吴乞买的思虑中过的飞快,再这么折腾下去,吴乞买也就支撑不了几天了。

    天亮时吴乞买刚刚困意涌上来,赵桓就醒了,第一时间跑到吴乞买的牢门前察看,好像要看看他昨晚折腾了多半宿的效果。

    他看过了,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大声吩咐道,“王柒,你立刻去大内找吴娘子支些钱来,给聂守献买席子用!”

    吴乞买看到那个王柒答应着,从他的牢门前跑过去了。

    而重昏侯没离开,还站在门外看着他,吴乞买用劲的搓了搓脸,毫不示弱的看着门外这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赵桓低声问道,“吴乞买你不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