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去韩州!”

    这可不是要去建康,赵构当初说去建康时,吴芍药虽然不说极力拥护,但也没有反对,毕竟建康还有韩世忠在呢,金兀术也在黄天荡里困着呢,她只是提出来随行保护。

    去韩州可不行,不是吴娘子胆子小,韩州不是淮河,那是金国的大后方,早已经深入金国的腹地了。

    这怎么都不可以!再说完颜宗弼已经跑出来了。

    她劝阻道,“九哥身系着一朝之荣辱,又怎么可以草率莽撞,这与去建康不同,与跑到淮河来也不同的。”

    所有在座者中也只有她可以这么对着皇帝讲话。

    赵构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着急维护自己的主张,他只是点点头,看着吴娘子道,“娘子说的不错,若非关系着一朝之荣辱,朕岂会冒险去韩州?”

    吴娘子凝视着皇帝,嘴唇微微动了动,再也说不出额外的话来。

    她与王妟越船过来时,在飞庐的梯口恰巧听到了完颜宗弼那句话,“本王要不是因为想要羞辱赵构,岂会留她们到现在。”

    完颜宗弼应该不是说着玩玩的。

    黄天荡的失败就不说了,怎么丢人也先不说了。

    但拜赵构所赐,完颜宗弼连打仗的大斧子都丢了,当着手下的千军万马,亲手将抢来的金银全都给敌国皇帝装到船上去,再被对方几斧子砍下来……

    再理智的人也非逼疯了不可,他没法子赵构,还没法子邢秉懿?

    她柔声道,“陛下,奴家都懂得……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或许我们可以先回临安,哪怕先回建康一次,从韩承宣那里多带些人来。”

    皇帝道,“这恐怕不成。”

    吴芍药问,“陛下,为何不成?”

    赵构道,“我此时与完颜宗弼恰好处在同一位置,就好比两人面朝着北方赛跑:他要去汴梁,然后再派人去韩州,朕也要去韩州,却比他少了一层停顿和转折。他此时还在淮河南岸,而我比他快了半步已在淮河中了。他负了伤,注定比我行动迟缓,走的又是陆路,哪条河不渡涉?哪座山不翻越?而我走的是水路,一路畅通无阻,路上又比他快。他从黄天荡突围的消息可能淮河以北还不知道,此时仍在集兵南下救援,北方岂不空虚?我有了他的金雀开山斧,在燕京以北的韩州一带还能蒙住一些人的。本来还有个地理不熟的劣势,他立刻便将地图送上来了,如果天能助我们,大船便可以直接开到辽河里去!”

    众人屏息而思,皇帝的话果然句句在理。

    尤其是最后一条,可能除了赵构谁都不敢作此设想,这得多大的胆子!

    万一被敌人察觉了,随时聚兵在辽河下游一掐……

    只能说陛下将船往河里开,开开开出甜头来了。

    吴芍药道,“陛下打捞那些旗子和军衣,恐怕就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