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六年十月二十五。

    彼日与倪霜相伴走于九转回廊,天气晴朗,天色澄明,阳光透过树枝滤过来,照射在倪霜平静的容颜之上,添了几分和婉的气息。

    白牡丹太清冷,红芍药又太俗艳,她应是那二月枝头的紫玉兰,于粗粝一生中淘渌下来的万般温柔。

    我关切道:“你的脚伤如何了?”

    “你赠我的九盒丹桂膏已经用完了,自然是恢复得极好。”她忽然小跑小跳起来,欢快得仿佛一只飞向花丛的蝴蝶,“你瞧!已经活动自如了!”

    冰霞与映雪见了,忙上前拉住她:“小主!仔细牵动了伤口。”

    我轻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姐姐可要好生养着。何况你都是当了额娘的人了,高兴起来还是这样,像个孩子仿佛的。”

    “小焓就知道取笑我!来日为皇上添了小阿哥小格格,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就连这样无牵无挂的时光也是减了不少呢。”倪霜望着我,面上露出潺潺笑意,仿佛要融入暖和的微风。

    我原本是打趣倪霜,不想却被她说笑,更是这等令人羞怯之话,不由得面红耳赤。

    正说笑着,见一个嬷嬷抱着一个阿哥疾步走来,身后两个宫女也是低眉步步紧跟,那个阿哥身着杏黄色的服装,歪着小身子靠在嬷嬷怀中,神情不佳,脸上还隐隐挂着泪痕。

    我诧异,侧首问倪霜:“那是哪个阿哥?”

    倪霜答到:“那是太子,抱着他的是乳母。”

    嬷嬷走得近了,屈膝施了一礼,我与倪霜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侧身让她匆匆走了。

    “我入宫晚,不知晓仁孝的皇后故事,姐姐能跟我说说么?”我双手的小指都佩戴着一个蓝水晶滴珠铜胎画珐琅护甲,纤手摇曳的瞬间,那些名贵的珠宝会映出彩虹般的华泽,曳翠销金,叫人目眩神迷。

    “仁孝皇后是赫舍里氏,满洲正黄旗人,是世袭一等公索额图的亲侄女,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她与皇上大婚时年十三,比皇上大一岁。故皇后在位八年,三年前在坤宁宫产下皇二子,也是就是嫡长子胤礽,后几个时辰便在坤宁宫逝世,年时才二十二岁。”倪霜面上是宁和之色,却愈来愈像秋阳底下的涟漪,微微漾着炫目的光晕,有细细碎碎的不安定,也是有些疑惑之色,“皇上对结发妻子伉俪情深,故而胤礽一岁多便被立为太子。”

    风吹过梧桐树叶之声音漱漱,犹如下着小雨,那声音隔得那样远,仿佛在遥不可及的彼岸。

    梧桐,最贞节恩爱的树木。

    猛地——

    “啊!”

    尖叫声过后,接着是“扑通”一声。

    是有人落水了么?

    我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旁的还没瞧见什么,倒是瞧见有两抹纤细的身影溜入一旁的花丛中,消失不见。